翌日上午,不出所料,永兴帝流水般的赏赐,适时送至临安郡王府。
得到厚赏之人自然是穆岁安,东街穆府的乔棠,亦有一份。
不难理解,人家亲爹拼死拼活地与东越打仗,朝廷总要有所表示。
辰时之际,穆岁安与乔棠身着干练的灰色劲装,立于关公像前,有模有样地上香祝祷。
“关老爷,求您保佑飞云寨的将士们平平安安,千万不要受伤……”
“我阿爹还那么年轻,您要保佑他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啊!”
穆岁安口中念念有词,不停地向关公诉说着内心的祈愿,乔棠则在一旁虔诚地上香。
檀香袅袅,直上青天,一看便是个大吉兆。二人喜上眉梢,跪地恭敬地磕三个响头。
一切事情结束,她们才起身行至院中落座,晒着太阳,遥望着东南方向。
“岁岁,郡王爷又去上值了?难不成去调查王静姝的案子啦?”乔棠随口问了一句。
穆岁安捧着一张东境舆图细看,撇嘴回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去安慰韩令仪了!”
“一大早上就板着脸,看向我的那种眼神……就像看负心郎一样!简直是莫名其妙!”
“吃早饭的时候,我在吃,他就在旁边坐着……他不和我说话,我自然也懒得理他!”
穆岁安一心挂念着老父亲,实在没空理会那拧巴的郡王爷。
“没事!”乔棠大手一挥,“你就晾上郡王爷几天,保证就好了,可不能惯着臭毛病!”
“棠棠说得对,英雄所见略同……”
穆岁安表示深深的赞同,转瞬间便将蔺聿珩抛到九霄云外了。
“棠棠,你看看这里,东越肯定是以水师为主,但也不能小觑南侧山岭那一道峡谷……”
“东越皇帝病重,这一场仗绝不会拖得太久,那粮草补给……”
穆岁安熟练地堆砌着沙盘,以树枝轻点舆图,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军情。
乔棠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只觉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多年来,在沙盘与舆图前指点江山之人,是岁岁的父亲……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郓州,穆家军的中军帐内。
“东越以水师为主,但也不能小觑南侧山岭那一道峡谷……”
“东越既想要打快战,那粮草补给绝对有问题!咱们不一样!粮草药材可是足足的……”
对着众将士侃侃而谈之人,正是穆家军主帅——穆风,今年三十三岁。
观其背影,但见他身着一袭玄色红纹铠甲,身高膀阔,猿臂狼腰,比寻常男子高大健壮许多。
待其转过身来,偏生了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剑眉星目,英朗不凡,观之不似而立之年。
“此次商议到此结束,尔等务必时刻保持警觉,不可有丝毫懈怠。”
此时,其身侧的一位青衣男子,轻声开口,声音虽不大,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他身着素雅青衣,身形颀长,立如芝兰玉树,貌若九天朗月,周身之气度超尘脱俗。
其眼角的丝丝细纹,不仅未予他苍老之感,反而增添几分儒雅,观之似三十出头的翩翩公子。
此人正是飞云寨军师——乔随彧。
因其记忆全失,不知姓名,穆风便将母姓“乔”字赠予他,且取名乔云。
美其名曰,二人合体为风云,自此之后兄弟齐心,搅弄郓州风云。
然而,乔军师似不喜此名,又亲自取“随彧”为字,意在随遇而安。
于是,久而久之,飞云寨众人只知乔军师名讳为乔随彧……
待众位将士离开营帐,只见威风凛凛的穆风,仿若陡然泄了气,颓然地跨坐在椅上。
“怎么了?”乔随彧明知故问。
其声恰似幽静山涧的潺潺流水,轻缓而平和,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想闺女了呗!”穆风如实回答。
穆将军的嗓音,则如黄钟大吕,浑厚有力,中气十足,仿佛能穿透云霄。
“都怨你!”穆风嘟囔着,“当时赐婚圣旨一到,我就准备反了……躲在山中怕什么!”
“还有岁岁那丫头……竟敢把老子灌得稀巴烂,带着棠棠偷偷溜走……”
其说话的语气与神情,简直与穆岁安如出一辙,甚至连眉头皱起的弧度也毫无二致。
二人眉眼间有四五分相似,一看便是亲父女,如假包换的亲爷俩。
“岁岁比你懂事多了……”乔随彧坐于桌案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她只是不愿让寨子陷入腹背受敌、永无宁日的境地。”
“那以后边境稳定了,人们都过上好日子了,我闺女可咋办啊?”
高声嚷嚷间,穆风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踱步。
“什么狗屁长公主、郡王!肯定是些有眼无珠的东西!能善待我闺女?那简直是做梦!”
“还有那瞎了眼的驸马……咋就非得跟长公主,还生下个小混账!”
身形魁梧的军中主帅,此刻口中神神叨叨,像极了村口的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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