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杀人!”混乱之中,卫明赫突然振臂高喊一声。
这些都是走投无路的百姓,一旦他们当众屠杀,后果不堪设想。
蔺聿珩一边推开围堵的孩童,一边往昭阳长公主那边挪动。
“啊——”
韩令仪和卫芙盈摔倒在地,有部分流民的手直往二人身上探,皆是在搜寻银两物件。
“放肆!放肆!”
昭阳长公主厉声呵斥,两名嬷嬷已被扯下马车,暗卫紧紧守在左右。
然而,流民数量过多,孩子老人不顾一切地将侍卫与暗卫的剑握住。
他们只有不到三十人,此刻因顾及百姓的性命而畏手畏脚,只得以身体拼命冲出重围。
“轰隆——”
因众多流民的推砸,昭阳长公主的马车翻倒,万幸在暗卫的保护之下,她未曾受伤。
“杀了他们!”她怒吼一声。
闻听此言,本就疯狂的流民,彻底暴怒起来,手脚并用,又踢又挠。
然而,即便长公主下令,持剑的暗卫与侍卫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他们面前皆是老人与孩童,若是想斩杀暴乱的流民,首先需得将剑尖对准这些人。
“都冷静下来,我们会给诸位解决温饱问题!”蔺聿珩尽力安抚。
只可惜,这些流民对贪官所画的大饼早已司空见惯,根本就不相信……
此时,不远处的大树上,穆岁安正斜倚树杈,啃着野果,乔棠则在嚼着一根甜菜。
“你们真不管了啊?”
一道男子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二人险些一头栽下去。
“晋王爷,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穆岁安低声嘟囔一句,随手扔了一颗翠绿的野果给姜奕承。
“管什么管,根本管不了!”
“这些人认准了施善的财主都是在乎名声的……不敢也不忍杀他们!尤其是对老人孩子!”
“解决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随便砍两个人头,保证暴乱即刻终止。”
说到这里,穆岁安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时候我跑过去,咔咔乱杀,长公主和百姓会怎么想?”
“贵人们博得美名,相反无论哪方人马提起我时,都只会说……土匪就是心狠手辣!”
凭什么啊!好人都让他们做了,恶人却要她来当!
穆岁安悠哉地啃着野果,看戏似的望着被人围殴的“活菩萨们”。
“岁岁!你快看呀!”乔棠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抬手指向左前方。
穆岁安和姜奕承齐齐转头望去——
只见伤痕累累的蔺聿珩,夺过青柏的长剑,猛地刺入一名男子的胸膛。
刹那间,迸裂的鲜血,闪着寒光的鲜红剑刃,令流民的动作霎时停止。
趁此间隙,暗卫与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前的老人孩子甩开,继而利剑出鞘。
他们犹如坚不可摧的堡垒,手握寒光闪闪的长剑,彻底隔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一刻,流民不敢再乱动,他们嘴上虽说着不怕死,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此时,蔺聿珩上前,对着前方领头的三名中年男人,缓缓开口——
“如今正值春耕生产,我会让你们进入云城,那里自有荒地,需得靠你们自行耕种。”
“在此之前,赈灾粮食会发放到诸位手中,尽量保证你们有食裹腹。”
“只是……暴乱不可为,尔等以路人之善心作恶,已然触犯朝廷律法!”
言尽于此,蔺聿珩望向那三名领头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意。
其意不言而喻,若想保这百余人顺利存活下去,这三人必须伏法,绝不可擅自姑息。
“你能做主?”其中一名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
“我乃临安郡王,任职大理寺!”蔺聿珩取出令牌,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前面的身份说明他能做主,后面则向众人宣告,他必须要谨遵律法行事。
“行!俺们就信你一回!”那名男子视死如归地应道。
这一遭他们惹到朝廷命官,还是什么郡王爷……最终想必是难逃一死!
唯有相信此人一回,以他们三人的性命去换取全村人的一线生机。
于是,一场即将失控的暴乱,在蔺聿珩狠心的一剑下,彻底终止……
夜色渐暗,众人抵达垅郡,入住城内一间上等的客栈中。
姜奕承与卫明赫,自然是以办案官员的身份,进入当地官府安排的别苑。
青柏与青杉则先行前往云城,以便妥善安排那些流民。
独守空房整整四日的蔺聿珩,在苦苦纠缠之下,终于得以拥妻入怀。
“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在我们多年归乡途中,从未遇到过……”
蔺聿珩正在艰难地自行上药,口中不时发出沉闷的感慨之语。
穆岁安瞥了一眼,只见他脸上和脖颈赫然出现数道抓痕以及淤青,简直是惨不忍睹。
那些人失去理智,抓到什么东西就又砸又打,岂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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