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夫人黯然离去之后,秦王亦因皇后传召而暂时回宫。
穆岁安与蔺聿珩,则留下帮着乔棠收拾乔府,且整理一下嫁妆。
“夫君啊……那个郑国公夫人是什么时候嫁给郑国公的呀?”
穆岁安核对嫁妆数目之时,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嗯……”蔺聿珩稍作思忖,轻笑着回应道,“已近十五年,那时候你也就九个月大。”
当年先帝四月中旬赐婚,郑国公夫妇九月下旬便已喜结连理。
传言王家流放之际,身为王家嫡长女的郑国公夫人,因突发重病在一处尼姑庵休养。
然而,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皇祖母与嬷嬷谈话,好像说郑国公夫人实则是落水失踪。
反正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王家人或皇祖母才真正知晓了。
“哦……”穆岁安低低应了一声。
她可真真是头脑糊涂、异想天开!
刚才脑海中竟突然冒出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郑国公夫人会不会是她的阿娘呢?
知道阿爹的化名……她又对这位婶婶一次次地狠不下心来……
然而,郑国公又不是傻子!岂会迎娶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为正妻!
大婚之夜的落红不难糊弄,但生没生过孩子,应当很容易发现吧?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真的,郑国公夫人既然清楚地记得阿爹的名字,想必不是失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抛夫弃女……
“夫人,怎么了?”蔺聿珩见到妻子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地问道。
“没事!”穆岁安摇摇头,“我就是觉得郑国公夫人为救侄女,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
“来!棠棠,咱们赶紧将这些嫁妆核对好,你后天就要入秦王府了!”
转瞬之间,穆岁安便将脑海中那荒谬绝伦的臆想抛至九霄云外了……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长乐宫中。
因亲自为太后侍疾之故,本就憔悴消瘦的皇后,此刻精神愈发不佳。
“怀锦……你对乔棠……终究是与其他女子不一般,此事毋庸置疑。”
“只是如此一来,华英的处境难免会略显尴尬,甚至为人议论纷纷……”
言尽于此,皇后端起药碗,轻抿两口嬷嬷方才呈上的参汤。
那孩子数年如一日地陪伴在病弱的秦王身侧,与之一同赏看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尤其是在秋冬时节,秦王病重难以起身下榻,华英不仅时常相伴,甚至亲自侍奉汤药。
然而如今,陛下刚刚赐婚,秦王竟主动求娶仅有见面之缘的乔棠。
将心比心,若换作她是华英,也会觉得痴心错付啊!
“母后……”秦王缓缓开口,“我曾主动提出迎娶郑华英为正妃……只是她亲口拒绝了。”
当日画舫之上,他探知皇祖母有意将郑华英嫁与晋王,遂提出这一拙见。
郑华英拒绝得干脆利落,故而他自认对其并无丝毫愧疚之心。
闻听此言,皇后仅稍作思虑,便明白了郑华英的心思。
既有母后与郑家的逼迫,恐怕这孩子心中亦有自己的想法……
“罢了……”皇后轻轻摇头,“反正你皇祖母也不会同意将华英嫁与你。”
“如今母后别无所求,只要你心生欢喜便好……莫说是招安的土匪,便是街头乞儿,但凡能让你舒心,母后也必会善待她。”
“五月初八乃是良辰吉日,母后亲自去秦王府,喝一杯我儿的喜酒。”
说话间,皇后展颜一笑,那淡淡的笑容中满是欣慰之意。
秦王心头酸涩,“母后……”
“好孩子,不要过早放弃,陆少恒已去寻找新药,再等等可好?”皇后眼中含泪,语带恳求。
“难道你不想与乔棠……一同踏遍世间名山大川、共话桑麻?”
“我们不过分强求,但未到最后一刻也不要轻言放弃……可好?”
此时此刻,皇后不再是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只是一位怜子心切的母亲。
“好……儿臣应允母后……”
良久,秦王跪于皇后跟前,轻轻握住皇后的双手,哑着声音回应一句。
既为孝敬慈爱的母亲,又为与棠棠共话桑麻,他真的想要活下去……
暮霭沉沉之际,华丽的锦华宫中。
身着一袭紫衣华服的宸贵妃,慵懒地倚靠于窗边,凝望着如血残阳。
掌事嬷嬷低声禀报:“此事陛下已下达圣旨,赐死王静姝,大理寺自然不会再深查。”
“然而,王静姝的贴身丫鬟,竟与韩令仪的丫鬟有所往来……”
“此事做得极为隐秘,恐怕大理寺与刑部彻查,短期内也难以查清。”
待到禀报完毕,嬷嬷将一张写满情报的纸张呈与宸贵妃。
因晋王殿下择妃之事,贵妃娘娘早已在京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家后院,悄然安插内应。
其中包括郑国公府、广平侯府、卫国公府、各部尚书府……
正因如此,贵妃娘娘才会对品性相较纯善的卫芙盈,稍稍青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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