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隐蔽入口,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火把的光跳跃着,映照在每一个留守人员焦灼的脸上。
当王大彪那群人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互相搀扶着出现在视野里时,死寂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凉气的声音和压抑的惊呼。
破烂的衣衫,干涸或仍在渗出的血迹,疲惫到极点的神情,还有那明显少了太多的人数,无声地诉说着此行的惨烈。
林好和李墨涵站在最前面,看着这支几乎被打残了的队伍,心头沉甸甸的。
王大彪被两个弟兄架着,一步一晃地走到林好面前,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猛地挣开搀扶,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坚硬的冻土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个在枪林弹雨中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铁血汉子,此刻声音嘶哑哽咽,带着无尽的懊悔和痛苦:“大帅…俺…俺他娘的没用!俺对不住你!对不住死去的五十多个弟兄!俺们…俺们中了狗日的埋伏…东西…东西,一件都没拿到…”
他低下头,粗糙的大手狠狠捶打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是在宣泄着心头的巨石。
林好眼眶发热,喉咙发紧。
五十多个弟兄!那几乎是他手里最精锐的一批老兵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弯腰用力将王大彪扶了起来。
他拍了拍王大彪沾满血污的肩膀,看着他胳膊上简陋包扎的伤口,又扫过那些同样挂彩、眼神黯淡的幸存者,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彪哥,不怪你!活着回来!活着回来就好!弟兄们的血,不会白流!这笔账,咱们迟早要跟小鬼子,还有那帮杂种算清楚!”
这时,一个侥幸从河滩方向逃回来的斥候挣扎着上前一步,他就是之前被派去侦察“野狼谷”的两人之一,名叫“泥鳅”,此刻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
“大帅!”泥鳅声音发颤,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俺们…俺们摸到河滩那边,仔细看了,真他娘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干净得很!”
他喘了口气,眼神变得复杂而愤怒:“但…就在俺们准备撤回来报信的时候,俺亲眼看见…看见几个穿着毛子军装的人影,贼头贼脑地从另一条小路,摸进了咱们原先说好的那个接应山谷!”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泥鳅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枪声刚停没多久,那帮毛子就溜进去了!他们在里面转悠了一会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俺就看见他们抬着几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匆匆忙忙地又从原路溜走了!看方向,是往北边毛子那边去的!”
箱子!
援助物资!
林好脑子里“嗡”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之前所有的疑虑、猜测、不安,在这一刻全部被印证!
卡秋莎的“紧急情报”、过于“精确”的伏击地点、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善意提醒”…
他妈的!全都是算计!
白熊联邦人根本就没打算真心援助!他们提供假情报,故意把黑风寨的人引向东岛军真正的埋伏圈,借东岛人的刀杀人,削弱黑风寨的力量!然后,他们再趁着双方激战、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自己偷偷摸摸地把那批可能根本就不多的、甚至只是做样子的“援助”物资,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
一石三鸟!好毒的计策!
【我日你仙人板板的卡秋莎!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怒如同火山爆发般直冲林好的天灵盖!他气得浑身都在轻微发抖,脸色铁青一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惨白的月牙印。
“好!好得很!好一个‘友好邻居’!好一个金发碧眼的‘国际友人’!”林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玩弄情报,借刀杀人,最后还他妈不忘顺手牵羊!卡秋莎!你们白熊联邦人!这笔账,老子给你们一笔一笔记下了!”
站在旁边的李墨涵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是气得胡子发抖,脸色涨红。
他瞬间将这一切与自己之前的“高瞻远瞩”联系起来,立刻找到了新的“理论支撑点”,义愤填膺地拱手道:“大帅息怒!息怒啊!此乃罗刹蛮夷一贯之卑劣行径!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彼等见我黑风寨日益壮大,隐有龙兴之势,早已视我等为心腹大患!故而施此毒计,欲借东岛倭寇之屠刀,行削弱我等之实,同时侵吞援助物资,一石三鸟,其心之险恶,其行之卑劣,简直罄竹难书!此等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之徒,实乃国之巨贼!大帅英明,早已洞察其奸!”
李墨涵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篇讨伐“罗刹鬼”的檄文雏形,甚至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警惕北边毛熊,谨防苏修背刺”这些内容,巧妙地融入黑风寨未来发展的“指导思想”和“战略规划”之中。
这次失败的接应行动,代价是惨痛的。
五十多条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冷的山谷,对于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黑风寨而言,这无疑是伤筋动骨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前线急需的弹药、药品,尤其是那台对土法科研至关重要的显微镜,全都化为了泡影。
同时,这也彻底扯下了白熊联邦那副“友好邻邦”的虚伪面具,让林好看清了他们不可靠甚至极端险恶的真面目。
林好强行压制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杀意。
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些许冷静,但那份冰寒却深入骨髓:“先救人!把受伤的弟兄都抬进去,让陈先生赶紧处理!牺牲的弟兄…找个好地方,先把遗体收敛好。”
他安排着后续事宜,条理清晰,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寒芒,却让周围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和胆寒。
林好抬头,望向北方那片被夜幕笼罩的广袤土地,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
看来那些所谓的交易,深度的合作,物资的觊觎全是套路。
外援?指望不上了。
从今往后,能靠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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