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铺的地面开始震颤,八仙桌下的青砖缝隙渗出粘稠黑雾,裹挟着腐土与尸骸的腥臭。
方青青捂住口鼻,看见月白绸衫的青年将折扇往空中一抛,符咒如金蝶纷飞,在众食客头顶结成淡金光罩。
"天地玄宗,万然本根。"墨玄青踏罡步斗,铜钱剑指天划出北斗七星。
夜空中惊雷炸响,一道紫电劈开浓云,竟被他剑尖牵引着直刺蓑衣男人面门。
男人蓑衣暴涨,罗庚中飞出九枚骨钉,与雷电相撞迸出青紫火花。
糖水铺的瓦片在气浪中哗啦啦作响,老板娘早已缩进柜台瑟瑟发抖。
林晓晓害怕的紧紧抓住方青青的手:"你看他们是在拍电影嘛?……"烛火摇曳间,方青青看见两个青年的影子竟如古松般虬结盘曲,而蓑衣男人的影子却是团蠕动的肉瘤。
蓑衣男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罗庚中央的磁针突然折断。
他脚下的雨水倒卷而起,在半空凝成万千冰锥。
墨月白冷笑一声,袖中飞出八面杏黄旗,落地成阵将冰锥尽数定住。
旗面朱砂绘制的二十八星宿次第亮起,映得雨帘如同流淌的星河。
墨玄青的指尖划过檀木桌面,细碎的木屑在黑暗中亮起金芒。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的瞬间,他抖开墨色中山装袖口,二十八枚星宿纽扣叮当作响。
"坎离易位,乾坤倒悬!"
蓑衣男人的银针刺到眼前时,整间糖水铺忽然泛起水波状的纹路。
食客们的惊呼声凝固在空气里,泼洒的芝麻糊悬停在半空,裂开的檀木桌面涌出无数金色符咒,将真实世界隔成两半。
店铺内的灯光骤然亮起,空气中的香甜依旧,食客们恢复原本的动作,仿佛都抹去了刚才的记忆。
“青青,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林晓晓的木匙当啷掉进瓷碗,糖水泼在蓝色印花桌布上洇开深色痕迹。
她转头却发现旁边好友的位置空空如也,“又去厕所了……”心里嘀咕,刚刚店里真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墨家乾坤袖?"蓑衣男人的声音带着咸涩海风,银针在黑暗中划出三道幽蓝弧光,"可惜火候差了些。"
墨玄青踩着八卦步后退,袖中甩出墨锭在虚空疾书。
浓墨触及符咒屏障的刹那,整片空间开始扭曲折叠,糖水铺的雕花窗棂突然长出珊瑚礁,吊顶垂下发光的水母触须。
方青青闻到了结界外的杏仁茶香——那些凡人此刻应该正看着完好无损的店铺,全然不知这里已化作深海牢笼款糖水铺。
银针刺穿三重墨障,在中山装前襟擦出火星。
几乎是同时,蓑衣男人袖中窜出数道黑影,仔细看去竟是无数首尾相衔的黑色蜈蚣,在忽明忽暗的黑夜中扭动着朝二人扑来。
墨玄青在柜后转身,墨色中山装与暗夜融为一体。
他反手抽出腰间铜钱剑,三十六枚古钱震开斑驳铜绿,暗金光芒如游龙出匣。
铜钱铮鸣声中,金线凌空结成北斗阵图,星芒游走间映亮他冷峻侧脸。
檀木柜台后蒸腾的甜香里,铜锈与蜜糖气息绞成奇异漩涡,那道金线却已穿透空气,直指蒸气深处蠕动的阴影。
空气中氤氲着糖霜蒸腾的蜜雾,猩红蜈蚣百足骤然刺破云团,獠牙滴落毒涎。
铜钱剑自梁间劈下,篆文进溅出刺目金芒,霎时灼穿甲壳,妖物扭曲蜷缩发出裂帛般的嘶鸣。
黑雾裹着焦枯躯干簌簌崩解,残肢未落地便化作粉,铜钱串叮当收拢回剑穗,只余柜面细灰蜿蜒如符咒,混着桂花糖浆缓缓滴落。
方青青掏出震颤的手机,黑暗中屏幕亮起蓝光,显示顾澜之发来的消息:还吃,收你们来了。
檐角铜铃在暴雨中震颤。
铜锅下的煤球炉明明烧得正旺,蒸腾的雾气却凝成冰晶簌簌坠落。
蓑衣男人不知何时立在门槛外,斗笠阴影里露出半截青灰色的下颌,喉结滚动间溢出"咯、咯"的怪笑,像是被掐住脖颈的猫头鹰在垂死挣扎。
檀木柜台上的青铜罗庚突然发出蜂鸣。
这枚传了七代的堪舆法器正疯狂震颤,十二地支方位逆时针旋转,天池中的磁针竟渗出暗红锈迹。
男人蓑衣下摆淌出粘稠黑水,在青砖地面蜿蜒出诡异的卦象,窗外的雨丝突然静止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倒悬的银针。
"戌时三刻。"男人从蓑衣里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朱砂符灰。
罗庚的离宫方位腾起幽蓝鬼火,映出糖水铺梁柱上密密麻麻的镇魂符——那些黄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蜷曲。
后厨传来瓷碗爆裂的脆响。
锈蚀的磁针终于停止转动,直指柜台后方供奉的檀木神龛。
男人突然暴起,蓑衣抖落的雨水在半空凝成八卦阵图,青铜罗庚发出龙吟般的啸叫,神龛里的土地像裂开猩红瞳孔。
冰晶红豆沙在锅里沸腾,冒出紫黑色泡沫。
方青青握紧木勺柄,看见男人脖颈浮现出鳞甲状的尸斑,而他背后雨幕中,正浮现出七十二盏飘摇的引魂灯。
雨丝裹着香灰味渗入青砖缝隙时,墨玄青的罗盘突然在袖口里发出蜂鸣。
他跃过檀木柜台的瞬间,二十一枚铜钱剑穗齐刷刷转向糖水铺东南梁柱。
"镇魂符在自燃。"墨月白素白的手指抚过斑驳梁木,朱砂符咒正以诡异弧度蜷曲焦黑,像是被无形火焰舔舐的蝴蝶翅膀。
他话音未落,第三根梁柱突然爆出裂响,数百张黄符同时腾起青烟,焦糊味里混着刺骨阴寒。
墨玄青反手甩出七张金纹符纸,却在半空被雨水打湿。
"雨是蓑衣上的桐油。"蓑衣男人桀桀冷笑,青竹伞骨咔哒弹开,伞面二十八星宿图流转金光。
檐角铜铃骤响,暗巷深处传来竹杖点地的闷响。
蓑衣男人斗笠压得极低,腰间鱼篓渗出黑血,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二十年了,墨家小儿还是只会用太乙青霜剑?"沙哑笑声震得糖水铺陶碗齐颤。
蓑衣男人枯枝般的手指结出倒悬莲花印,梁柱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铮鸣。
焦黑符灰里突然探出青紫鬼手,指甲缝里还粘着陈年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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