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钥匙在掌纹里烙出凹凸的印记,我望着范景轩枕边密函的暗纹。
他指尖还沾着朱砂,呼吸间有龙涎香混着墨汁的味道。
"永和旧库的残笺,"我将藏在袖中的半片宣纸铺在案上,"这'南境'二字与陛下批阅军报的笔锋,连折钩处洇墨的深浅都相同。"
范景轩用银刀挑开密函火漆,户部印章的红泥落在海棠花瓣上。
我们同时看到军饷账目里藏着三处相同的暗记——那是赵氏宗祠梁柱上的螭吻纹。
子时三刻,暗卫带着密信出宫。
可寅时未到,东华门外护城河就漂起了青灰衣角。
我摸着暗卫临行前求的平安符,符纸边缘还沾着止血草的碎末。
"我去。"我按住范景轩要去取虎符的手,他腕骨硌得我掌心发疼,"太医局每月要去相府请平安脉,明日正好轮到赵老夫人头疼发作的日子。"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我跪在相府后巷的青石板上。
药箱底层的铜钥匙贴着赵府偏门锁眼,昨夜特意染了艾草味的裙裾扫过门环。
西北角传来家丁换岗的脚步声,有两只画眉正在笼中扑棱翅膀。
书房藏在九曲回廊尽头,我数着第七根廊柱上的裂痕拐进月洞门。
紫檀木案头摆着半盏冷茶,镇纸下压着的信笺露出"漕运"二字,突然听见身后竹帘哗啦作响。
"医女怎的走到前院来了?"青衣小厮提着食盒堵在门口,蒸糕的甜腻味盖过了我袖中药粉的苦涩。
他脖颈有道新鲜抓痕,像是被野猫挠的。
我猛地把药箱砸向博古架,青瓷瓶碎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鸽子。
借着人群骚乱的间隙,我闪进耳房后堆杂物的夹道。
追兵的皂靴碾过碎瓷片时,我正攀着歪脖子槐树的枝桠翻进邻院厢房。
未时二刻,蝉鸣吵得人耳膜发疼。
我趴在书房后窗的芭蕉叶下,听见赵丞相的玉带扣碰在太师椅上的轻响。
"吴先生这招釜底抽薪甚妙。"茶盖刮过盏沿的声音像刀刃磨石,"待南境军粮延误的消息传到御史台,那些清流自会以为是皇上克扣粮饷。"
铜漏滴答声里混着吴军师的轻笑:"还要多谢何贵人养的那窝信鸽,御花园的海棠开得确实比别处艳些。"他突然提高声调,"不过今夜子时,该烧的账册还是得烧干净。"
我攥紧袖中浸过麻沸散的银针,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凉风。
吴军师雪白的衣角扫过窗棂,他故意留在案上的密信散发着新墨的腥气——那墨里掺着只有御书房才有的金麟砂。
戌时的梆子声催得人心慌,我沿着来时路线退到马厩。
草料堆里突然蹿出个举着火把的护院,我扬手洒出药箱里的甘遂粉。
呛人的烟雾中,我摸到墙角狗洞外冰凉的青砖。
亥时三刻,我贴着相府外墙的阴影疾走。
腰间玉佩不知何时缠上了吴军师惯用的冰蚕丝,断成两截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时,远处突然亮起一盏描金灯笼。
我攥着冰蚕丝后退半步,描金灯笼映出何贵人鬓角的金累丝凤钗。
她葱白指尖绕着绀青色穗子,嘴角噙着冷笑:"江医女夜探相府,倒比太医院的晨昏定省还要勤快。"
"贵人漏夜赏月,不也颇有雅兴?"我摸到袖中银针,她绣鞋碾过青砖缝里半枯的萱草。
相府外墙的阴影将我们切割成明暗两半,更夫梆子声从三条街外传来。
何贵人突然甩出穗子,绀青丝绦里竟裹着精钢软剑。
我侧身避开削向咽喉的剑锋,甘遂粉残余的药沫迷了她左眼。
她发狠似的扯断腰间禁步,玛瑙珠子噼里啪啦砸在砖面上。
"你以为能活着回宫?"她剑尖挑破我肩头衣料,血腥气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
我趁机将银针扎进她曲池穴,她却反手用剑柄击向我肋下。
我们撞翻街边卖蒸饼的竹屉,滚烫的蒸笼水溅在青石板上腾起白雾。
我摸到腰间玉佩,冰蚕丝在掌心勒出血痕。
何贵人突然仰头吞下枚赤红药丸,瞳孔瞬间漫上血丝。
她攻势陡然凌厉,剑锋削断我半截发带。
我抓起竹屉里的擀面杖架住剑刃,木屑纷飞间瞥见她脖颈后暗红的蜘蛛刺青。
"苗疆噬心蛊?"我滚进馄饨摊车底,袖中麻沸散洒在烧红的炭炉上。
辛辣烟雾中,她剑势稍滞,我甩出冰蚕丝缠住她脚踝。
染着止血草碎末的平安符突然从怀中掉落,符纸背面竟显出朱砂画的螭吻纹。
何贵人突然发出凄厉尖叫,剑锋转向自己心口。
我扑上去扣住她手腕,银针精准刺入天泉穴。
她软倒时咬破舌尖,黑血顺着下颌滴在禁步残骸上。
我扯下她腰间荷包,里面装着半块刻着漕运印记的青铜符节。
子时宫门将闭前,我拖着昏迷的何贵人从西华门角楼翻进御花园。
范景轩立在紫藤架下,掌心躺着三枚染血的青铜箭头——与吴军师密信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陛下该换批暗卫了。"我抹去脸上炭灰,将荷包抛给他,"何贵人指甲里藏着苗疆蛊虫的卵鞘。"
地牢火把将何贵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我捻着从相府带回的墨块,金麟砂在烛火下泛着细碎微光。"贵人可知这墨掺了鹤顶红?"我将染墨的宣纸按在她渗血的腕间,"吴军师连灭口的毒都备得周全。"
她瞳孔骤缩,我适时展开从赵老夫人脉案里找到的笺纸。
泛黄纸页上记录着何贵人三年前小产真相——太医令开的安胎药里,多了一味来自南境的断肠草。
"你以为赵丞相会替你养大那个孩子?"我指腹划过她颈后刺青,"苗疆圣女十六年前暴毙,留下个女儿被做成药人......"
寅时更漏声里,何贵人突然挣断镣铐。
她撞向石墙的瞬间,我甩出银针封住她风府穴。
染血的供状铺满青砖,最后一行墨迹未干:三日后漕运船队将载着火药过青龙闸。
晨光初现时,范景轩的佩剑在地图上划出焦黑痕迹。
我们同时望向檐角垂落的铜铃——本该随风晃动的铃舌竟凝着霜花。
急促马蹄声撞破宫门时,我正摸着药箱里新配的止血散。
传令兵铠甲上的露水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水痕,他手中军报的火漆印着南境特有的赤焰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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