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声打断我的话,林暗卫的弯刀与三柄链子锤相撞迸出火星,火星飞溅到脸上,带着灼热感。
我甩出浸透鸠毒的披帛缠住来人的脚踝,却见那人突然从腰间扯下铜铃狠摇。
听到那铃铛声,我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铃铛声仿佛是某种信号,紧接着,地牢深处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仿佛千万只铁爪在抓挠头盖骨,尖锐的声音让我头痛欲裂。
"娘娘当心!"
张侍卫的暴喝伴着剑鸣破空而至,他劈开铁栅栏的瞬间,我瞥见墙缝里涌出密密麻麻的黑甲守卫。
他们皮甲上的青铜徽章竟在暗处泛着幽绿磷光,像无数只毒虫复眼,那诡异的光让人毛骨悚然。
"结阵!"
林暗卫旋身甩出十二枚柳叶镖,钉住东南角的通风口。
我踩着染缸边缘腾空跃起,风拂过脸颊,袖中银针暴雨般倾泻,却在触及守卫皮甲时发出金石相撞之声——他们的护心镜竟是玄铁所铸。
"刺后颈!"我凌空翻过张侍卫的剑锋,药粉顺着剑风扑向敌群,药粉的味道弥漫开来,"火漆印遇热会融化!"
惨叫声中,冲在最前的守卫突然抽搐倒地。
我趁机扯下他的面巾,那张青紫的面孔竟与三日前暴毙的浣衣局太监有七分相似。
林暗卫的弯刀突然被铁链绞住,我反手将玄铁匕首掷向横梁——绷断的丝线带着铜铃坠入敌群,毒雾瞬间在狭窄地牢炸开,刺鼻的毒雾钻进鼻腔,让人呼吸困难。
"退到染缸阵!"
我拽着女童滚进陶瓮阴影里,染缸突然接二连三炸裂,巨大的爆炸声震得耳朵生疼。
靛青色浪涛中,数十个黑衣人踏着同伴尸体扑来,他们后颈的火漆印正在融化成血红的孔雀尾翎。
张侍卫的剑锋已现裂痕,林暗卫的袖口渗出血迹。
当第十三个守卫的链子锤擦过我耳际时,地牢穹顶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刀鸣。
"躲开!"
熟悉的紫苜蓿香劈开毒雾,范景轩的墨色大氅卷着霜雪之气席卷而来,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手中雁翎刀划出的弧光仿佛割裂时空,我甚至没看清招式,最近的三名守卫已如断线木偶般栽进染料池。
"陛下......"张侍卫的惊呼被刀风碾碎。
范景轩将我扯进怀中的力道大得惊人,他滚着金线的袖口擦过我脸颊时,我嗅到血腥味里混着太医院特供的止血散。
这味道让我心头突地一跳——他左臂分明有道新添的刀伤。
"现在知道怕了?"他挥刀挑飞偷袭者的瞬间,贴着我的耳垂冷笑。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我竟从他惯常的嘲讽里品出三分后怕。
林暗卫突然吹响鹰骨哨。
随着哨声裂空,染缸阵的二十八口陶瓮突然全部炸开。
靛青浪潮中,范景轩揽着我踏壁疾行,雁翎刀劈开的裂缝里漏进月光,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照见满地打滚的守卫——他们的青铜徽章正在腐蚀皮肉,发出滋滋的声响和刺鼻的气味。
仔细一看,那青铜徽章的纹路似乎暗藏着与刺客组织有关的标记,与之前在各处发现的线索隐隐相连。"西南三里有个酒窖。"范景轩甩刀震落血珠,刀柄缠着的紫苜蓿绷带突然散开,露出里面暗藏的玄铁链,"张统领去善后,你跟我来。"
我捏着半枚烧焦的账册残页,看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银边。
他检查我伤势的手指在发抖,这个发现让我喉咙发紧——原来掌控生死的帝王,也会为谁乱了方寸。
"西凉银币掺了孔雀胆。"我将女童塞进他怀里,她蜷缩的模样让我想起冷宫里那只瘸腿的狸猫,"幕后的人比我们想的更疯,他们用活人养蛊......"
范景轩突然用染血的手指捏住我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某种情绪烙进我骨血里。
他眼底翻涌的墨色比地牢更暗,却在瞥见我袖口金箔裂痕时骤然化作春水。
"江灵犀。"他咬着我的名字轻笑,拇指抹去我颊边的毒血,"你以为朕的暗卫统领,当真会由着你胡闹?"
夜风卷着染坊的苦艾味掠过废墟时,我望着西南方渐亮的天光,突然读懂他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这场引蛇出洞的棋局,执子者从来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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