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一块厚重的紫黑色幕布,缓缓漫过宫墙的第七日,我正对着铜簪上那残留的、如淡绿颜料般的槐花汁出神。
忽然,那翡翠珠帘相互撞击,发出清脆得如同玉珠落盘般的声响。
林才女提着芙蓉色襦裙,莲步轻移地跨进来时,我腕间的银丝嵌玉镯陡然变得滚烫,好似被火灼烧一般——这是系统监测到剧情关键人物的警报。
我心中暗忖,这镯子的警报意味着接下来必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嫔妾冒昧,特制了槐花糕来谢江姐姐前日赠药之恩。"她伸出手,指甲盖上那鲜艳得有些可疑的丹蔻红,宛如滴血的朱砂,与我上个月在冷宫井边发现的胭脂盒如出一辙。
我轻轻捻起一块糕点,对着明亮的日光仔细端详,只见琉璃窗棂的阴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恰好割断了她袖口暗绣的西域图腾。
我笑着说道:"妹妹这揉面的手艺,倒像是从《前朝食录》里学的古法。"
她斟茶的手腕微微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滚烫的滚水溅落在青瓷盏沿,腾起的热雾如同轻纱,模糊了她骤然绷紧的眉心。
我故意让银镯滑落案几,银镯与案几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就在这声响中,她袖中掉出的半片金箔纸,上面正印着西域三十六国的星象图,在日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姐姐可知,这深宫里的荣华就像御花园的昙花?"她突然俯身替我簪正步摇,发间沉水香混合着槐花那甜腻得有些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扑在我耳后,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抚摸。"昨夜西六宫走水,徐美人的翡翠屏风转眼就成了灰烬呢。"
我望着她映在菱花镜里的倒影轻笑,这姑娘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极了密室里青铜门上那蜿蜒扭曲的蛇形纹路。
正要开口,忽见一缕范景轩惯用的龙涎香,如同一条轻柔的丝带,从屏风后漫进来,与她衣襟处溢出的异香相互交织,竟在香炉上方凝成淡紫色的雾,如梦如幻。
"爱妃倒是会挑时辰。"范景轩拎着卷残破的羊皮纸,大步跨进来,暗金滚边的袖口还沾着钦天监特有的朱砂粉,好似点点血色。"礼部刚呈上中秋夜宴的戏单,你与林才女不如帮朕参详参详?"
林才女慌忙起身行礼,发髻间的鎏金蝶翅簪扫过案上烛台,烛火摇曳,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我盯着那簇突然蹿高的火苗,想起昨夜烧毁的奏折里也有相似的焦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当她指着戏单上的《胡旋舞》说"西域艺人的足铃最是动听"时,我腕间的银镯已经烫得快要烙进皮肉,我心中一惊,暗道:“这镯子如此反应,看来她所言必有蹊跷。”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遍时,那沉闷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我在御药房逮住了偷换香料的苏大人。
他官袍下摆沾着的西域红土,与那日青瓷罐底的沉淀物在烛光下泛着同样的诡艳,宛如恶魔的眼睛。
"娘娘明鉴,老臣家中八十老母......"他跪拜时,腰间玉佩突然滑出半块莲花印的轮廓。
我摩挲着袖中范景轩给的另半块印鉴,故意让药杵砸碎盛着蛊虫的陶罐,陶罐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
暗红汁液如同鲜血般漫过他靴面时,我弯腰拾起片染血的奏折残页:"大人可听过,西域商人最忌惮大漠里的海市蜃楼?"他灰白胡须上的冷汗滴在残页某处,恰好润开了被朱砂圈着的"楼兰"二字。
五日后林才女再来时,我特意换了身茜素红宫装,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夺目耀眼。
当她第叁次提起御花园新移栽的西域雪莲,我忽然将银簪斜插进她带来的食盒缝隙。
雕着蛇纹的暗格弹开的瞬间,我捕捉到她瞳孔里转瞬即逝的金线流光,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妹妹说的荣华..."我拈起块嵌着蛊虫卵的槐花糕,任晨光穿透薄如蝉翼的金箔纸,"可是指这种能在人血脉里开花的西域奇珍?"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掐进掌心,我腕间的银镯骤然降温——这是系统提示反派情绪波动的信号。
我心中思索:“她如此反应,看来是被我戳中了痛点。”
正要乘胜追击,我正与林才女对峙,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就在这时,我隐隐听到廊下传来熟悉的笑声,那是范景轩的声音,我的心猛地一紧,不知道他此时出现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忽闻范景轩在廊下抚掌大笑,玄色龙纹常服上还沾着钦天监观星台的夜露。
"爱妃昨日说要酿的槐花蜜..."他施施然落座,指尖弹落的星象图残片恰好盖住蛊虫卵,"朕特意让人从冷宫老槐树上采的,据说那树下埋着前朝巫祝的青铜罗盘呢。"
林才女告退时,我注意到她发髻上的鎏金蝶翅簪少了两片翅膀。
当夜巡值的赵侍卫说,在废弃的观星塔顶发现了刻着西域咒文的金叶子。
晨雾未散时,我站在范景轩昨夜批阅奏折的紫檀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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