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望眼欲穿的温府终于等来了救命的消息。
此时,距离乡试仅剩六天。
这些日子,整个温府都笼罩在一片紧张和焦虑的氛围之中。
下人不明所以,上头的主子瞒得死死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温庭婉那点才名,应付闺阁诗会尚可,真刀真枪去拼科举实在没底。
她这些日子关在房里,没日没夜地死磕经义。
策论部分根本不瞎琢磨,就眼巴巴等着押题这根救命稻草。
温明恪捧着自家大哥从宫中辗转送出的“手谕”,激动得老泪差点掉下来。
不敢耽搁,立刻揣上早就备好的厚礼,心急火燎地赶往六公主府。
前四天,他天天来公主府报到,吃足了闭门羹。
门房鼻孔朝天,连通报都懒得通传,一句“殿下不在府中”就把他打发了。
这一次,温明恪将秦昭玥那封手书递上,门房这才松动。
“温先生请吧,碎墨姑娘此时当在花厅。”
温明恪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整理衣冠,跟着引路的小厮快步走进府邸。
花厅内,碎墨一身利落的劲装改良裙裾。
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短匕,阳光落在冰冷的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见过碎墨姑娘。”
温明恪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谄媚,丝毫不敢拿长辈的架子。
没有寒暄、直奔主题,赶紧将手书双手奉上。
碎墨放下短匕,接过后扫了一眼,语气平淡无波。
“温先生的来意我已知晓,其实前几日府上便已知晓温小姐入围之事。
之所以未曾理会,盖因此事颇为敏感。
殿下之前便有交待,初试涉及不深,尚可周旋。
然乡试关乎国本,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风险非同小可。”
温明恪心头一跳,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推心置腹”地直言风险。
他立刻联想到那位如今在仪制司任职的裴家大公子,科举正是仪制司的主辖范围。
难怪……难怪之前连门都不让进,这是怕惹上大麻烦啊。
“哎……” 碎墨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几分“我也很为难”的神色,
“您也知道那位裴公子的身份,若他尚在翰林院,此事倒也好办,但现在……
涉及其职司,便是殿下亲自出面,这面子也未必好使。
况且押中初试一题已属侥幸,想要在乡试中再次押中,谈何容易?”
“殿下入宫之前便有严令,”碎墨拿起那张手书,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言明此事风险过大,不愿再涉其中,不知为何如今又改了主意。”
她轻轻摇头,仿佛对主子的反复有些无奈。
温明恪心念急转,立刻把“改主意”归功于自己那位身在后宫的哥哥。
毕竟是生父,六公主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他不敢接“为何改主意”的话茬,只是连连作揖: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风险我们明白,必然会守口如瓶。
但……还请碎墨姑娘千万帮帮忙,温家感激不尽!”
都什么时候了,他意思明确:你家主子都点头了,还在这磨叽什么?赶紧的吧。
碎墨将那张手书收好,“也罢,既然是殿下的意思,我便跑这一趟吧,十万两。”
“什……什么?!”
温明恪悚然一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碎墨姑娘,这么贵吗?”
碎墨点了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殿下交待,这块敲门砖不可能低于十万两。
我们府上只负责搭桥引线,绝不从中牟取半分利。
温先生若觉为难,还请回府慢慢商议。”
这坚决的态度,配合着那冰冷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这活儿风险太大,我们其实不想接,你最好知难而退。
温明恪瞬间就有了联想。
谁家押题敢要价十万两?国子监祭酒来了也不敢呐!
这哪里是押题,这分明就是……
好家伙,相府裴家好大的胃口,十万两雪花银,一般谁人买得起?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通天门路,恐怕寻常人捧着金山银山也摸不着边。
“这个……碎墨姑娘,”温明恪试图挣扎一下,“能否待拿到押题之后,再行付……”
他话未说完,碎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直接伸出了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温先生,请回吧。”
姿态干脆利落,分明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不!等等!”
温明恪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心脏狂跳。
眼看面前有一线希望,想到女儿的前程,想到温家可能的翻身……
猛地一咬牙,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银票。
“十万两银票在此,请碎墨姑娘务必帮忙!”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颤抖。
半盏茶后,待温明恪离去,碎墨看着手中那叠银票,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十万两,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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