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忧堂的地处在最城西,位置偏僻而不张扬,却独揽一片美不胜收的景色。
此刻,在李长弃目光的注视下,风无疾满眼嫌意,不去闻那浓郁的汤药味,最终还是饮了下去。
喝完,风无疾面带苦色,咂舌道:“噫…恶心。我发誓,我真的不想看见这东西了。”
说罢,她看向他,伸出手:“现在行了吧,昨晚收的梨花春呢,还给我。”
李长弃不作声,只是从袖口掏出一瓶模样精致,带着金丝绣纹的酒葫芦扔给了她。
“我自己酿的,不会有刺激性危害。”
他收拾着勺碗,语带调侃性地又道:“也不会让某些人喝完醉到认不清人,味道和你那梨花春差不了多少,你尝尝。”
风无疾轻咳一声,知道他在说自己,毕竟她之前很多次躲在别处饮酒,每次李长弃来接自己时,都喝到酩酊,且识不清人。
掂量着手中酒壶,她半信半疑地拿起来饮了一口。
“嚯…?”风无疾挑了下眉,本还以为会很难喝,结果这酒的味道出奇的不错。
“回味甘甜,手艺不错啊弃美人。”
风无疾笑着伸手轻拍了下李长弃的肩,“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会酿药酒,还如此美味。”说罢,她扬起一个微笑,凑近李长弃,半诱半哄:“以后多酿点给我喝?”
李长弃被她夸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拾起碗来,淡淡看向她:“这酒虽好,但还是不能多饮,对你的身子不好。”
想了想,他犹豫地又主动让了一步:“…不过,你若喜欢,几日饮上些许,也是可以的。”
风无疾满足地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躺在狐皮榻上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弃美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择日再议,退下吧。”
李长弃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点点头,迁就着她,配合道:“嗯,是。”说罢,他向外走去。
大堂彻底安静下来。
虽没有什么困顿之意,但在榻上躺久了总会有一丝舒适感,扛不住身体的疲倦感,便沉沉的睡下。
……
风无疾陷入了一段长而深久的、破碎的梦境中。
她身处一片黑暗之地,只觉得头胀的发疼,刚抬起脑袋,就看到了许多记忆的碎片浮现在眼前。
旋即,她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漂亮的眼眸。
——少女身着胜雪的白衣,如月下浓浓绽开的白茉莉,几缕发丝垂在耳边,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笑的肆意,捧着酒壶饮下一口,握住身旁的利剑。那剑如她的主人一般通体雪色,刀刃上刻着一只黑凤凰,剑柄之上缠绕黑色细丝。
少女手腕一翻,白光乍现,一声清脆的银器响起,刹那间划破天际。
白光闪过风无疾的双眼,她站在那画面前愣住,没了动作。
月明如昼,少女傲气恣意。
风无疾的唇角缓缓放了下去。这眼前少女…是风长忧,也是昔年仍意气风发的自己。她有些恍惚,直到身后喧嚣的声音将她从眼前的景象抽离——
只见,那少女刚刚还光华耀眼的模样不复,她一身血衣,背影孤寂地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周围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阴云遮了一半的天,落下阴影,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割裂感。而那双平日里如秋水琉璃般的瞳眸,此刻竟死寂沉沉。
周围的一切景色被拉成细丝,画面再次消失。
很多过往经历在此如走马灯般被呈现出来。
风无疾有些看不清来时路、前方景,只能迷惘地向前走去。
她刚试探性地向前踏了几步,却猛地脚下一空,堕入黑暗!
随后,她被藤蔓缠绕住,一点点被拉入深渊。挣扎无望,风无疾便也放弃了,任由自己坠落。
最后一幕,风无疾看到了在万米高的长崖之上,少女就在此被人一把推下深雾弥漫的崖底,只余下一道白色。
伴随着耳边的呼啸声,风无疾惊醒了。
她猛然坐起身来,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脊背,打湿了衣领,脑中不断回溯着刚刚的场景。
风无疾缓过神来,擦了擦汗:“又做梦魇了啊…...”
她起身推开窗,任由冷风侵入屋内,将心中的燥热同风吹散。
望着窗外,风无疾眼神飘忽起来,许是又勾起了一丝往事。出神之际,她又想起了那梦魇里的场景……
七年前,被人推下八里崖。拼死一搏,逃出生天的她。
那个令她,再也不愿记起的回忆。
风无疾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恐有事发生。
“罢了。”她摇了摇头,撑着脑袋,将混沌抛之脑后,重新坐回榻上。
“时间到了,有客人要上门了。”
她轻轻转动了下无名指上的扳指,目光落在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一下。
两下。
「嘭—嘭嘭——」
大殿外的堂门恰巧被敲响。
风无疾伸了个懒腰,乌黑的长发随意垂在颈边,就这样缓缓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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