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金銮殿的青铜兽首大缸里浮着残雪，阳光穿过九蟒金漆屏风，在汉白玉台阶上织出菱形光斑。我扶着鎏金蟠龙柱站定，腹中胎儿突然轻轻踢了一脚，惊得春桃手中的鸟笼晃了晃，笼中鹦鹉发出不满的"啾啾"声。

"肃静！"司礼监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殿内寂静，三十六名金吾卫手持金瓜锤分列两厢，盔甲上的麒麟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慕容缜被铁链拖上殿时，明黄囚衣拖在地上，沾满泥污的头发里缠着草屑，嘴角涎水顺着下巴滴在台阶上，竟真似疯魔之态。

"启禀陛下，"大理寺卿展开卷轴，声音带着颤意，"七王爷被控私铸兵器、弑君谋逆、屠戮江氏满门......"

"嘻嘻，糖葫芦甜！"慕容缜突然怪笑，用头撞击地面，铁链在台阶上拖出刺耳声响，"皇兄，给糖......"

"住口！"皇帝猛地拍案，九龙金漆御案上的朱砂笔滚落在地，"你去年中秋在御花园说的话，当朕忘了？"

慕容苍坐在旁听席上，左手折扇"啪嗒"展开，扇面上"忍辱"二字是他新学的瘦金体："陛下何必与疯子计较？不如送回七王府养病......"

"慢着。"我向前半步，锦缎裙摆扫过台阶，露出绣着并蒂莲的鞋尖，"民妇有证人呈上。"

春桃掀开红绸，翡翠鸟笼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鹦鹉"扑棱棱"飞到公案上，歪头看着慕容缜，翠绿羽毛上的金粉簌簌飘落，竟与他囚衣上的金线相得益彰。殿内百官发出窃窃私语，御史大夫王大人拂袖而起，峨冠博带在风中轻晃："荒唐！岂有用畜生出庭之理？成何体统！"

"大人且看。"我福了福身，指尖掠过鹦鹉背羽，"此鸟名唤'惊梦'，乃定王殿下豢养的巧舌禽，能记人言三日不忘。"转头望向鹦鹉，声音陡然冷肃，"惊梦，把破庙那日听见的话，再说一遍。"

鹦鹉突然昂首，尖声叫道："我毒杀父皇！我命人在栗子糕里掺鹤顶红！"声音尖利如刀，划破殿内凝滞的空气。慕容苍的折扇"当啷"落地，扇骨击在汉白玉上发出脆响，而慕容缜撞地的动作骤然僵住，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陛下明鉴！"我取出羊皮纸卷轴，墨字间夹着几根翠绿羽毛，"这是录事太监根据惊梦所言整理的口供，每句话皆与暗卫密报吻合。"

"一派胡言！"慕容缜突然跳起，铁链绷直如弓弦，"这鸟分明被妖人操控......"话未说完，已被金吾卫用瓜锤砸中肩膀，跪倒在地。

皇帝眯起眼，目光如刀扫过慕容缜："朕问你，去年腊月廿三，你在七王府书房与谁密谈？"

"回陛下，"我替鹦鹉作答，"是突厥使者阔比台，谈的是用二十车黄金换长安城防图。"

殿内响起倒抽冷气声。慕容缜额角青筋暴起，突然转头对着鹦鹉怒吼："贱鸟！信不信我拔了你的毛......"

"七皇兄慎言。"慕容煜踏前半步，玄色蟒纹朝服随动作轻晃，腰间玉佩撞击发出清响，"在金銮殿上威胁证人，按《大明律》当加三等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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