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枝咬着唇,靠在别人身上时,她很少被动,从前齐贞总待她百依百顺,任她说东,绝不往西。
“确定。”
陆逢得了准信,将她翻过来躺在榻上,垂眸见她不抗拒,嗓音暗哑,觉得这个回答有些好笑,旋即将外袍扯落。
岑枝没敢看他,便索性胡乱搪塞他,“我好了。”
陆逢:?
岑枝一手抓着案几,倒吸一口凉气,引的二人头皮阵阵发酸抽痛,后背都是汗。
陆逢环上她的腰,想让她好受些。小几上的花瓶,插着几枝沾水西府海棠,被他放到半推开的窗棂边,被雨打得正娇弱,水珠顺势滑落浸透。
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她哭红的眼睛,尚存一丝理智,压着声线安抚她,“就这样……挺好的。”
岑枝爬起来,似有气无力推他,扭着身子勉强吐出两口气,眼前朦胧,发现碰不到他,嘤咛两声认命了。
陆逢看到她这样,霎时间脑子一片白光闪过,帮她擦掉眼泪,扶住她的腰,垂眸一举惊落海棠枝头,花叶惊颤,花瓣掉落。
岑枝昂着脖颈,香汗淋漓,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
博山炉依然熏香袅袅婷婷,殿内多了几起低呼声,矮几上的茶杯被动作惊翻,慢悠悠将掉不掉,绕着案边打旋,里头的茶水点点滴滴滋润在榻上。
妘竹梦里听雨,雨打芭蕉,风刮绣球,散落一地,急掠莲花池畔,扰得一阵窸窣动静。
陆逢顿悟里头的门道,快活地不知归路,时而嘈如急雨,时而又细如丝雨,看到她这张脸更是爱不释手。
岑枝不知他哪来那么多劲,思量间还要看着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煎熬。
陆逢撑着青筋暴起的右手,平持在她身上,演都不演了,亲的岑枝几欲窒息,直直扯他的衣服。
只是嗯了一声。
她声线婉转迷人,喊出名字的那一瞬间,陆逢热气直抵脑门,力气增大了不少。
“对不起,我忍不住。”
岑枝偏头去看半开的窗牖,海棠风吹雨打,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咬牙,“不要了……”
窗外雨幕,打湿檐下风铃,千万条下垂,丝绦依旧。
窥得窗棂海棠沾透,几欲销魂。
陆逢没回,轻捂上她的眼睛,发泄在了自己手心,灯前细雨檐花落。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愉悦又值得回味的非凡体验。他算是明白,画像上交卧的两人那般醉生梦死,原来是爽的。
岑枝彻底瘫在榻上,心口起伏不一,只见陆逢除了出汗,貌似全程表情都没有变。
陆逢也觉得神奇,他的伤好多了。
岑枝从余韵中回神,抓起一绺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变黑了,那就好。
她根本起不来,只能看着陆逢帮她收拾好一切,“你……头发?”
“染的。”陆逢回她。
面无表情收拾好,指着卧榻,“这个换吗?”
陆逢眼尾的红晕,额角的汗珠,凌乱的头发,以及来不及穿好的衣衫,都在告诉岑枝,方才他太过着急了。
陆逢见她还在盯着自己出神,有些局促地把衣服穿好,假意不去在意她的目光。
清嗓,“我这么好看?”
好吧,这下对了,初见那时,陆逢就是这么自恋的。
岑枝双目微阖,陆逢他长得不一样,眉眼面容疏离淡漠,眼角却有红痣,薄唇仙姿,真是处处勾人。
陆逢饶有意思,岑枝生出慵懒感,一手不受控制的蜷在鼻间,将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岑枝回神后,“不必劳烦,茶水打翻而已。”
陆逢站定在她身侧,眸光落在她身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呢?
“从前的日子,我走过寂山松雪风雨,荒地清泉澈流,边塞大漠孤烟,绿草无边无际,见惯人世间悲欢离合,广阔天地于我而言,不过又一年望舒缺盈。”
“去了每个地方,我习惯刻在脑海里,哪怕一点变化,我都能及时发现。”
“你这张脸,我等了好久……”
岑枝被他说得一怔,抚脸才知眼角濡湿,心下不明白自己为何面对他,总是没有任何自控力。
陆逢坐在榻边,迟疑观望后,伸手抚摸那张脸,压抑自己,“为什么你不是?”
“自怜……”岑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叫出这个陌生的名字,身体已经抱上的陆逢。
好像有人控制这一切似的,她红着眼睛紧紧抱着陆逢,十分害怕下一秒分离。
陆逢贪恋这种感觉,真的实现后,他不舍得分开,“我知道……你不是她,是我唐突了……”
岑枝认为他哭了,语气断断续续,可怜兮兮的。
陆逢本修无情道,心爱之人死后,邪气入体,不慎走火入魔。两次着了魔性,救她那时还没恢复好,为此损耗过大,适才忍不住与她亲近缓解,不想竟有奇效。
素闻修术之人,修为难以突破时,一般都会找道侣同修。
原来,是有私心的。
他松开岑枝,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把头偏向别处。
“她叫什么名字?”岑枝有些好奇,眼神略带警惕对他。
说到这里,陆逢笑得如沐春风,心里暖洋洋的,“取自一片宫商,她叫商儿。”
商儿,商商。
多是巧合,世上人太多了。
岑枝不认识什么商儿,只在梦里瞧过陆逢一身仙风道骨,因爱人身死,生生被逼的堕落发疯。
岑枝沉默低头,不打算继续追问人家的伤心事。
“之前的伞,还不曾还大人。”
陆逢没想过她会提到伞,见她起身去拿伞,在身后贪婪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你入宫潜伏,是为了什么?”岑枝将伞握在手心,背着身子询问,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她不甚了解陆逢。
先抛出一个送命题,看看他如何回答。
陆逢不答,几步上前抱着她,贴在背上,“我不会伤害你,其余的,我不能说。”
岑枝挣开怀抱,对着他扫视一通,眼神审视,“是吗?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陆逢哑然失笑。
“从来我做什么,就是什么。”
岑枝欣赏他的性格,便不演娇弱,“哀家也是。出了这个门,大人切记,忘记一切才好。”
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陆逢听了心口疼痛,将她抱进怀里温存片刻,忍不住嘴毒道,
“齐贞不给你饭吃吗?”
“瘦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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