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贞：耶，是在关心我！

方才不论他夹哪道菜，胡杳杳都会紧随其后，他想到也许是她们三人，遵循规矩吃得少，现在又难得没什么人，可以放肆一下。

他象征性用筷子点完所有菜，本来就没食欲，干脆独自贪饮两杯。

她们那边是茶，他自己壶里是酒。

岑枝走到他对面，奇怪看他，下意识吸鼻子嗅嗅，果然，扬手散散。

“原是陛下喝饱了。”岑枝颇无奈，往后退了两步，保持正常距离，“这次要不要喝醒酒汤？”

“阿婵当初做下许多错事，已然受到应有的惩处，从前在东宫，她可有欺负过你？”齐贞提到旧事，眉心皱着，貌似比她还耿耿于怀。

岑枝委屈涌上心头，“有。”

“凭音，从前许多事你都不愿同我说起，委屈尤是，我……看着很心疼，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故作镇定。”

齐贞又说，“我能护住你，你留在身边也好，离开也好，我都会护着你，向着你。”

“今日喝酒就为了说这个？”他又发癫，岑枝准备倒水让他清醒清醒，结果案几上的壶居然是空的。

她不死心掀开盖子，一滴都没有。

“不用找了，朕让他们撤了。”齐贞酒量跟变小了一样，晕晕乎乎道。

岑枝坐在案上，仰头反问他，“护着我？怎么护着我？”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齐贞向前两步，在她面前蹲下，玄色衣摆铺了一地，垂下脑袋，“凭音，我真的没办法了，拿你没办法……”

岑枝这下信他是真的有点醉了，试探道，“抬头看着我。”

齐贞懵懵的，乖巧把头抬起来，“好。”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怎么样？”岑枝凑到他面前，双目染上笑意看着他。

“好，你说。”顺着她点点头。

岑枝：“你……之前，为什么讨厌我？”

齐贞：“你那时太好了，我嫉妒你。”

岑枝打个哈哈，抽抽嘴角，“那这个不算，我再问一个。”

“齐贞，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齐贞垂下眼睑，似乎是麻痹了，伸手去握她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摩挲，“商商，你是真狠心。”

“你说你不要我对你好，讨厌我的一切，现在又问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护着你，你……你的心，就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爱意吗？”

“我一直都在等你回头看看我，你的一点点示好，哪怕是假的，我都甘之如饴，可你偏偏就要一直骗我。”

“太多年了，我快要忘记，一个人最初的纯粹爱意，有多么的轰轰烈烈。我的父母不恩爱，你是第一个让我有爱的人，我真的是执念，期盼着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盼望你恳求你，爱爱我。”

“我没有醉，我只是……”齐贞抚上自己的心口，抓紧衣襟，两眼泛泪，“商商，凭音，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岑枝平静的像个陌生人，“你爱我吗？”

“你爱我，你就应该知道，我过得多么痛苦，我每日挣扎在痛苦的边缘，不停摆脱身边的枷锁，她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爱你，就可以一笔勾销她们的恩怨吗？”

“陛下，我爱你，就可以违背所有道德纲常，抛弃一切，与你双宿双飞吗？”

“你是皇帝，我是太后，还有漾儿，蕊妃，李昭仪，胡婕妤，黎美人，她们怎么办？”

“难道我要和你一辈子守在暗处，私相授受吗？”

齐贞听完她的一席话，起身一手撑上案台，一手托住她的腰，“说完了？”

“我们做夫妻。”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外袍，里头红色的衣裳慢慢露出来，“凭音，我娶你好不好？”

岑枝双瞳扩大，满心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这是做什么？”

“我齐贞在此对天起誓，望苍天垂怜，所有的灾祸，皆由我一人来挡，我齐贞愿娶你岑枝为妻，此生无悔，你是我唯一的妻。”

“齐贞，你……”岑枝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震惊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齐贞退后两步，当着她的面完全脱掉外面的玄色衣裳，里头是大红色喜服，刺眼又醒目，将手缓缓伸到她面前，岑枝才看清，远处点燃的烛台，原来也是红色的。

她笑了笑，哽咽看他，“傻子，你疯了是不是？”

齐贞吻在她额心，牵她到案边，撩起她的裙裾，目如秋水盈盈，“乖，不哭。”

席地而坐，拿出红色的合婚庚帖，在她的注目下，沾墨一笔一划写下：

喜今红纸墨书，赤绳系定。

恭请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望四季春秋，冷暖有相知。

盼苍山泱水，喜乐有分享。

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伏愿吾妻凭音，喜乐千秋，顺遂无忧。

景熹九年孟夏之夜

此证

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偏头去看她，岑枝接过笔，攥在手心，笔尖临近时，她又开始害怕了。

她不想了，飞速写下。

垂下脑袋，那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哭得最没保留的一次，哭声呜呜咽咽，不再压抑自己，肩膀剧烈抖动，紧抓齐贞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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