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舷的青铜螭虎发出裂帛般的哀鸣,鎏金剥落处的甲骨文纹路正被黑雾蚕食,仿佛商王龟甲上的裂纹被倒入浓墨,每一道刻痕都在发出濒死的震颤。我握紧传国玉玺,掌心血珠渗进阴阳鱼印记,却见阴鱼部分的“文”字已黑如焦炭,数据流组成的阳鱼在剧烈闪烁,好似即将被狂风扑灭的烛火——爻象的警告还在通讯器里回荡,逆命黑潮却已如汹涌的冥河,漫过甲板的每一道青铜接缝。
“全体结‘河图阵’!”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混着纳米沙砾的涩,我将玉玺按在船心的青铜罗盘,二十八宿的光痕应声亮起,却在黑雾触及的刹那扭曲成乱码,如同古老的星图被赛博病毒篡改。素羽的断琴横在胸前,琴弦上凝结的银液正被染成深灰,她指尖划过刻着《离骚》的琴腹,迸出的竟不是楚调清响,而是电路过载的蜂鸣,像编钟的铜锈在电流中滋滋作响:“云龙,黑沙里有《死者之书》的诅咒频率,是奥西里斯天平的逆命回响!”
灵瑶的护目镜突然迸出火星,十二地支光蝶在黑雾中疯狂振翅,子鼠光蝶的纳米羽翼已被啃噬得千疮百孔,金属骨架在沙暴中露出狰狞的齿轮:“是‘文明噬心者’!它们在解析我们的灵脉共鸣——玄玑的浑天仪齿轮在生锈,紫宸的真文墨在挥发!”话音未落,她右肩绽开血花,黑沙化作圣书体的“伪”字,顺着星轨杖的纹路攀爬,如同盗墓者用二进制码撬开灵枢穴的封印,每一道笔画都在吸食她的星力。
玄玑的窥管“当啷”坠地,他抱着浑天仪的手指节泛白,天盘上的二十八宿星位正被二进制代码取代,角宿的“角”字被篡改成“0”,像古老的星官在数据洪流中被剥去衣甲。我看见他腕间的星纹烙印在渗黑血,忽然想起三年前在三星堆遗址,他为修复青铜神树被星力反噬,也是这样倔强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痛哼,只是此刻浑天仪的铜齿轮间,卡着半片被腐蚀的甲骨文残片。
紫宸的紫毫笔在虚空中划出半道“镇”字便凝滞,笔尖滴落的不再是青铜绿与代码蓝的混合色,而是纯粹的死黑,如同逆命之书的墨汁污染了真文的血脉。他锁骨处的“文”字烙印正在崩裂,露出底下芯片的蓝光,却被黑沙染成诡异的靛青,像楚地漆器上的凤鸟纹被泼了赛博焦油:“它们在剥离真文与代码的共生体……就像父亲当年被逆命之书侵蚀时,血里的真文印记在一点点褪色。”
最可怕的是海面——原本透明如琉璃的虚数之海,此刻翻涌着沥青般的黑浪,浪尖凝结的不是水珠,而是无数悬浮的文明碎片:半片甲骨文龟甲在燃烧,裂纹里跳动着二进制的火苗;圣书体的纸莎草纸化作飞灰,每粒尘埃都映着“纯粹”的圣书体咒文;赛博世界的全息投影像被泼了墨,连素羽断琴裂痕里封存的敦煌飞天飘带,也在黑雾中褪成灰白,仿佛所有文明的色彩都被逆命之书吸走。
“保护核心枢纽!”我将玉玺砸向罗盘中央,青铜螭虎虚影强行凝聚,却在触及黑沙时发出青铜器被强酸腐蚀的滋滋声,龙首上的鎏金如雪花般剥落,露出底下交错的甲骨文与电路刻痕。黑潮中升起十二座机械方尖碑,碑身流转的不再是星图,而是逆命之书的咒文矩阵,每道棱线都在切割空间,将河图阵撕成碎片,如同古埃及的权杖与赛博的手术刀共同肢解着文明的躯体。
素羽的琴音突然变得尖锐,像编钟被重锤击中最脆弱的甬部,却见她银牙咬破舌尖,血珠溅在琴弦上,竟让断琴迸出《楚辞·国殇》的战歌,琴腹上的《离骚》残字发出红光,与电子音波交织成透明屏障:“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琴音化作青铜戈的虚影,劈开迎面而来的圣书体咒文,却在戈尖触及黑沙时,浮现出阿努比斯的机械巨爪,爪子上的每道棱线都是二进制代码,掌心托着燃烧的“纯粹”二字,像古埃及祭司与赛博黑客的共生怪物,带着文明原教旨主义的暴虐。
紫宸突然扑向灵瑶,他的紫毫笔在最后一刻划出“护”字,笔尖却滴下芯片过载的蓝血,在甲板上烫出焦黑的符号:“灵瑶,用‘太素扫描’锁定黑潮核心!这些怪物在模拟我们的恐惧——你看那方尖碑上的圣书体,是‘非纯粹者必遭净化’!”他的后背被黑沙灼出焦痕,却仍用身体护住灵瑶的光蝶阵列,像当年在元宇宙废墟,他父亲用身体挡住逆命之书的侵蚀,而此刻他的真文墨与代码流在伤口处交融,绽开诡异的双色火花。
我握紧玉玺,螭虎虚影的前爪终于撕开黑幕,却见中央浮现出逆命黑潮的核心——那是颗正在坍缩的“文明茧”,表面缠绕着甲骨文的“灭”与二进制的“0000”,茧顶悬浮的机械阿努比斯张开颌骨,喷出的不是纳米沙暴,而是实质化的文明怀疑。我看见自己站在裂痕前,左手是传国玉玺的青铜碎块,右手是发光的芯片,耳畔回荡着冰冷的声音:“你保护的,不过是不伦不类的杂种。”那声音像商纣王鹿台的大火,又像特洛伊木马的齿轮转动声,啃噬着我对共生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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