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萨将黑子棋盒推向月霞,手指在棋盘上轻敲五下:"让我五子。"
月霞的眼睛微微睁大,像只受惊的小鹿。她抿了抿嘴唇,指尖在棋盒边缘徘徊:"哥哥从来不让子的。"
“让子可以提升你的实力。”
"况且,你现在是业余五段了。"瑞萨避开她的视线,低头整理白子,"我可下不过你。"
“好啊,那来吧。”
窗外雨声渐密,水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溪。
月霞的发梢还带着水汽,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衬衫,领口露出纤细的锁骨,至少比上次保守不少。
瑞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盯着棋盘右下角的星位。
五颗黑子落下,在星位构成不对称的十字。月霞执白的第一手出乎意料地落在天元。
"不是?"瑞萨挑眉。
月霞摇头,一缕发丝垂到眼前:"想试试哥哥的反应。"
白子如蝴蝶般轻盈落在棋盘上,月霞的棋路一反常态地松散。瑞萨趁机在左下角构筑厚势,黑子连成一片。
瑞萨的黑子攻势凌厉,却在第一百四十七手时突然停滞。他的手指悬在空中,眉头紧锁——月霞的白子不知何时已在右上角布下天罗地网,像月光般无声笼罩了整个棋局。
"我认输。"瑞萨将两枚黑子放在棋盘边缘,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五子都赢不了,看来真要叫你林老师了。"
月霞的指尖还捏着白子,闻言轻轻一颤。棋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映出她微微失神的表情。哥哥从未这样干脆地认输过,以往每次对弈,他都会坚持到最后一目半目的争夺。
雨声忽然变大,水珠在窗玻璃上炸开成透明的花。月霞低头收拾棋子,银白色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哥哥最近...是不是讨厌我了?"
瑞萨正在捡棋子的手顿住了。一枚黑子从他指间滑落,在棋盘上弹跳两下,滚到月霞手边。
"怎么会。"他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停住,转而拿起那枚逃走的黑子,"只是觉得...月霞长大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开空气。月霞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雨水在她面前的玻璃上蜿蜒流淌,将外面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下雨了。"她轻声说,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瑞萨惊讶地抬头。月霞向来讨厌雨天,小时候甚至会因为雨声太大而躲进他怀里。此刻她却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窗上的雨痕,单薄的肩膀在毛衣下显出脆弱的轮廓。
"好。"他听见自己说。
月霞转身时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她快步走向玄关,从伞架抽出一把透明长柄伞,伞骨上还挂着去年夏日祭时买的晴天娃娃挂坠。
雨幕中的小区像被浸泡在水晶球里。瑞萨撑开伞,月霞自然而然地贴近他身侧,手臂若有若无地碰触他的衣袖。积水在他们脚下溅起细小的水花,打湿了月霞的帆布鞋边缘。
"去那里。"她突然指向绿化带深处,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隐约可见秋千的轮廓。那是他们小时候常去的地方,树冠茂密得能挡住细雨,物业还在下面搭了防腐木的雨棚。
秋千椅上积了层薄薄的水雾。瑞萨用袖子擦干左侧的座位,月霞却直接坐上了还沾着雨滴的右侧。雨水立刻在她灰色的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却像没察觉似的,脚尖一点,让秋千轻轻摇晃起来。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在她身旁坐下。秋千的木板微微下陷,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雨滴从树叶间漏下,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隐秘的旋律。
“很久没这样了。”瑞萨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月霞侧过头看他,银白色的发丝被风轻轻拂动,有几缕贴在她的脸颊上。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怕打破此刻的宁静。
雨声环绕,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小片被树冠和雨棚庇护的空间。
瑞萨的目光落在远处模糊的灯光上,那些被雨水晕染开的霓虹,像是融化在水中的颜料。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珍贵,不是因为雨,不是因为秋千,而是因为身旁的人。
“哥哥在想什么?”月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瑞萨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在想……小时候的事。”
“哪一件?”
“你出生那一会。”他笑了笑,“那时候你很少哭,很安静,也很粘我。”
月霞的耳尖微微泛红,她低下头,手指轻轻绞在一起。
“嗯。”她顿了顿,“确实有点粘吧...”
瑞萨怔了一下,随即失笑:“原来你不觉得粘吗。”
“我!呃...”月霞抬起头,眼睛里映着雨水的微光,“粘怎么了?”
瑞萨哑然。
雨声渐密,秋千微微摇晃,两人的肩膀偶尔轻轻相碰,又很快分开。月霞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瑞萨侧头看她,发现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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