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她的视线里多了一分他从未见过的、几不可察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薄冰。

他怎么忍心不答应。

“你问吧，小兰姐姐。”工藤下定决心。

“第一个问题，”她伸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惯常的动作此刻显得格外艰难，“你会骗我吗？”

工藤感到喉咙发紧。他看见她额头上沾着细小的汗珠，她也在紧张吗？

十七年来朝夕相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共同的记忆，并肩看过的烟火，还有樱花班的初遇……

“我...”他的声音哽住了，眼镜滑落到鼻梁上，露出那双与小兰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眼睛，“永远不会骗你。”

“好，第二个问题，”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新一会回来吗？”

柯南的指尖陷入掌心。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能感受到衬衫后背被冷汗浸湿的黏腻触感。

“会的。”柯南的背后好像剥离出一个少年的影子。工藤新一眼神坚定，“一定会的。”

微风吹过毛利兰的长发。

呼吸几乎停滞。

第三个问题。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轰鸣，震得指尖发麻。小兰的目光仍落在他脸上，清澈而坚定，却又带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悲悯的温柔。她明明可以问出口的——只要她问出那句“你就是新一，对吗？”，一切就会崩塌。他无法对她撒谎，可真相的重量又会将她压垮。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

而小兰只是轻轻垂下眼睫，像是早已看透他的挣扎，又像是刻意避开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她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第三个问题……新一现在，安全吗？”

柯南怔住了。

她没有问。

她没有问那个最致命的问题，而是选择了一个他能够回答、却又比任何答案都更刺痛他的问题。

她在给他退路。

她明明已经猜到了，却仍然选择不去捅破那层纸。就像薛定谔的猫，只要盒子不打开，猫就既是死的也是活的；只要她不问出口，他就既是江户川柯南，也是工藤新一。她给了他继续伪装的机会，却也用这三个问题，无声地告诉他——

我知道。

我只是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柯南的喉咙发紧，眼镜的镜片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哑却坚定：

“他……很安全。”

小兰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像是释然，又像是某种更深、更复杂的情绪。

“那就好。”她轻声说。

阳光斜斜地洒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尘埃在光线里缓慢浮动。

有些真相，不必说破。

有些等待，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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