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映出的不再是殓妆相。林秋砸碎铜镜时,飞溅的碎片突然嵌入四周虚空,拼出条通往祠堂地核的密道。密道墙壁由历代产婆的颅骨砌成,每个眼窝都插着燃烧的描容笔,火光将《镇魂谱》投影在他新生的皮肤上——那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殓妆纹,纹路间渗出朱砂色的尸蜡。
地核深处的青铜椁突然发出共鸣。林秋胸口的妆靥金瞳突然暴睁,瞳孔射出青光击碎椁盖。椁内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浓稠的《女诫》墨汁,墨汁中浮沉着整套完整的殓妆器具。当他的指尖触及那柄刻着"镇魂"的青铜梳时,梳齿突然暴长,将他钉在椁壁刻满《易容咒》的青铜板上。
焦尾琴弦突然绞断三根梳齿。林秋坠入墨池时,发现池底沉着母亲未用完的妆奁。奁内犀角梳突然飞起,为他梳理鬓发的同时,每梳一下都抽走缕魂魄。当第七缕魂被抽走时,池面突然结冰,冰层下浮现出完整的《补魂录》——缺失的章节正由他伤口渗出的脓血补全。
青铜椁突然闭合。林秋在冰层炸裂前抓住妆奁跃出墨池,见那椁盖内壁刻着的《镇魂歌》开始渗血。血水顺着梳齿钉爬满他的身体,在皮肤表面形成副完整的殓妆容——眉心花钿正是母亲被封印的命魂,左颊胭脂里冻着个尖叫的阴胎,而唇角的口脂竟是用《噬阴箓》熬制的尸油。
当地核开始震动时,镇魂针突然从周身穴位迸出。九根青铜针带着血肉在空中拼成北斗阵,阵光击穿地壳的瞬间,林秋看见祠堂遗址上方浮现出完整的帝王冕服虚影。那虚影的心口位置,正是他胸腔里重新生长的、布满殓妆纹的紫黑心脏。
晨曦刺破地核时,最后半盒胭脂突然炸裂。飞散的铅粉在废墟上凝成块残缺墓碑,碑文正是"殓妆七针,永镇此魂"。林秋抹去唇角尸油妆,发现指腹沾染的金箔正在重组,渐渐拼出下个目的地的星象坐标——那里埋着把能剪断命魂线的青铜裁衣剪,刃口处还残留着母亲最后一缕头发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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