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辰帝猛地站起身，却见宁王已先一步扣住苗公公手腕，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辰帝盯着苗公公苍老的面容，忽然长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

“你跟在朕的身边多年，你若是也死了，朕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只是朕怎么也想不到，连你都敢欺瞒朕！”

苗公公老泪纵横："陛下，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只是老奴实在不忍看您与宁王殿下父子相疑。"

"说到父子相疑。"辰帝目光转向宁王，眼底情绪复杂，"朕倒想问问，宁王，你究竟在朕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宁王沉默片刻，撩袍跪下："父皇明鉴，儿臣绝无二心。假死之计，只为引蛇出洞。"

"好一个引蛇出洞。"辰帝冷笑，"连朕都成了你的棋子。"

苗公公突然膝行几步，抱住辰帝的腿："陛下！宁王殿下这些年为朝廷殚精竭虑，北疆平叛、江南治水，哪一桩不是实打实的功劳？

老奴斗胆，求陛下放下对宁王的成见。"

“呵，苗公公，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朕最恨结党营私。”

“陛下，老奴绝对没有与谁结党的想法。

只是……宁王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

他做不出造反的事，他是个好孩子！”

辰帝盯着苗公公，忽然问："你当真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苗公公重重点头："老奴以性命担保！"

辰帝沉默良久，终于挥了挥手："去把朕藏在龙榻暗格里的诏书取来。"

苗公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奔向寝殿。

不多时，他捧着一卷明黄诏书回来，双手奉上。

“打开看看。”辰帝威严道。

苗公公迟疑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让你打开，你照做就是！”

苗公公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诏书缓缓打开。

只见明黄的诏书上，一行字迹已经有些泛黄：

"立皇三子宁王慕容恪为太子，钦此。"

时间的落款是十年前慕容恪刚被封王后不久，也就是他被“发配”去凉州的时候！

殿中，除了辰帝，所有人都像被石化了一般，满脸的不可思议。

娴妃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苏明玉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辰帝将诏书丢到慕容恪的面前："朕早就写好了。"

他声音疲惫，"只是没想到，你们比朕更心急。"

宁王喉结滚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辰帝在防着他，却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将自己立为储君。

那这么多年辰帝对他的打压和明争暗斗，又是何故？

"父皇，您为何……"

辰帝摆摆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朕当年接到诏书时，和你一样的不解。”

辰帝看着年轻的慕容恪，的思绪缓缓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先帝病重卧于榻前，将写着他名字的诏书递到了他的手上。

“慕容阳，朕将江山交给你了。”先帝的声音急促又无力。

“你资质平平，能力平庸。但比起禹王，朕反而更加相信你能做一个好皇帝。

禹王他心思不正，又太过于急功近利。

你虽然从不显山露水，却是个有想法的。

接了这诏书，你要面临的考验才真正开始。

你敢接吗？”

几十年过去，辰帝的面容已经苍老的布满皱纹，就连身体也有了燃烬之象。

“朕初登大宝，先是面临满朝质疑，觉得朕的皇位来路不正。

那时，朕只能依靠杜氏帮朕稳住朝堂。

杜家为了那个首辅的位置，设计让程首辅客死异乡，这件事说起来，朕也有一半的责任。

若不是为了帮我，他们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而正是因为这一条人命，让杜家意识到，人命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

此后，杜家一边在朝堂上‘建功立业’，一边以此威胁朕。

朕为了稳住朝堂，不得不一再退让妥协，这更加助长了杜家的气焰。

后来，他们又将手伸进了后宫，杜氏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谋害皇嗣。

这也是为何自十皇子后，整个后宫再无皇子皇女出生。”

辰帝老态龙钟的看向慕容恪：“你自小跟在先帝身边，头顶光环，身边都是阿谀奉承之辈。

你小的时候，朕疏远你，并非真的不喜爱你。

这天底下哪里会有父亲嫌弃自己儿子聪明的？”

辰帝难得露出了几分慈爱的面容。

“但你太顺遂了，根本不懂得人心险恶。

朕对你板着脸，批评你，都是不希望你太过得意忘形了。”

“后来，你去了北境，朕是有意让你建功立业。

朕明着对你处处为难，实际上朕比谁都关注边境的战报。”

殿内烛火摇曳，辰帝靠在龙榻上，面色苍白却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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