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后,他们逃出螺山,趁夜从金鸡岭南麓山崖攀岩而下,顺利避开重兵把守的金鸡岭。
出金鸡岭,沿陡峭山路走四五十里,云雾缥缈之中,楚国雄鹰城遥遥在望。
秋风飒飒,木叶飘零,一行人风尘仆仆出现在雄鹰城下。
魏楚大战突然叫停,双方未派使者进行和谈,名义上还在交战状态,楚国还有可能挥兵攻打柴城,魏国也有可能反戈一击。
作为边关重镇的雄鹰城依然紧闭城门,不准无关人等随意出入。
望着城楼高高飘扬的迥异魏国的楚军旗帜,杨谦突然生出一丝悔意。
在魏国项樱是砧板上的肉,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进入楚国他和项樱完全掉转过来,轮到他成为砧板上的肉。
倘若被人戳穿身份,他的下场肯定很惨,楚国上下仇恨杨家人。
最糟糕的是,项樱杨家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项樱父亲、太子褐就是被杨太师派遣蜂勇卫死士暗杀的,这笔血债自然要算到姓杨的头上。
他望着雄鹰城头皮发麻,心里翻天覆地,踌躇再三还是决定陪她赌一把,就赌楚国没人认识他。
但他心里还有隐忧,这一路太过风平浪静,没有出现半点波折,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释重负的项樱准备掏出贴身的金镶玉官牌去跟官兵交涉,杨谦最初以为这是宫廷令牌,拿过来细细一看,发现上面的字迹与宫廷毫无关系,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牌楼,中央赫然镂刻着“淄衣楼”三个鎏金正楷。
“淄衣楼?你怎么不用宫廷令牌,反而拿着淄衣楼的令牌?”
项樱嫣然道:“你有所不知,在楚国淄衣楼权势滔天,可以调动一切州府为我所用,在边陲重镇,淄衣楼令牌比宫廷令牌还好使呢。
我是皇帝,如果动不动就掏出皇帝的金牌令箭,岂不是将身份公之于众?使用淄衣楼的令牌方便隐藏身份。”
杨谦道:“难怪你能够顺利逃出重兵把守的行营,一路逃进魏国,你要是把这点心思用来对付那些乱臣贼子,未尝不是一个好皇帝。”
项樱甜甜微笑,举着令牌去城门口大喊:“我是淄衣楼密探,奉总楼主之命去魏国打探消息,请放我进城。”
淄衣楼的金镶玉令牌果然好使,雄鹰岭守将、扬威将军尉迟烽亲自出城迎接。
尉迟烽长相粗犷,满脸半寸长的络腮胡子,穿着棕色束身戎装,头裹黑巾,当真是员虎将。
看到那枚令牌,尉迟烽灼灼生辉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项樱,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一遍。
项樱被他看的心中忐忑,强作镇定道:“将军,这块令牌可有问题?”
尉迟烽思忖再三,最终还是默默摇了摇头,侧身让开主路,恭迎项樱进城。
尉迟烽观察项樱的时候,杨谦也在悄悄观察尉迟烽,第六感告诉他尉迟烽可能认识项樱。
尉迟烽当先开路,领着项樱等人顺青石路一直往前。
雄鹰城说是座城,其实是建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险要关隘,常年驻守三千楚军,几乎没有什么寻常百姓,进城后除了一座座简陋的石屋兵营,没有其他建筑。
主路很宽,路面夯实碎石熟土,毕竟要运输兵马军械粮草。
走了一里多路,迎面是片开阔的山间洼地,尉迟烽指着左前方一座规模较大、青石筑造的石屋笑道:“各位大人,前方就是末将衙署,边关条件简陋,让各位见笑了。”
驻足群山之中项樱游目四顾,看着粗糙岩石搭建的简易石屋以及持枪站岗的戎装将士,联想自己在深宫住金窝银被、享锦衣玉食,而边关将士如此寒酸,不由心中有愧,声音凄楚道:“尉迟将军和众将士为国戍守边疆,居住条件原来如此艰苦,着实令人感动。”
她是性情中人,说哭便有泪花涌出。
尉迟烽怔怔盯着她,眼中似有万千情愫在涌动,却强行压制真情实感,拱手道:“大人言重了,尉迟乃一介武夫,守土安民乃职责所在,算不上辛苦。大人,请进室内叙话。”
旁边副将吱呀一声推开笨重木门,尉迟烽径直走进,站在石门右侧躬身迎接项樱入内。
项樱吩咐桃花道姑等人在外面候着,只叫杨谦陪伴走进石屋。
石屋外面看着粗糙简陋,里面别有洞天。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正中央那张光滑圆润的白玉石台,台上搁着一卷卷簿册。
石台两侧各放一排打磨光滑圆润的石凳,石凳之后是一排排兵器架,上面悬挂刀枪剑戟等常用兵器,森森胜雪,透着凛冽杀气。
四周墙壁极为平整,墙角处悬挂着八座烛台,烛火照亮整座石屋。
他们进屋时,正有十几个便服将官围着石台埋头翻阅卷宗,见到尉迟烽连忙作揖行礼。
尉迟烽朝他们摆手:“今日有贵客到访,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喏”一声,有序退出石屋。
尉迟烽对那员副将道:“你也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那副将微微一惊,略显踌躇,尉迟烽不耐烦摆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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