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浑浑噩噩的项樱,听到靳怀安讲完太后之死,双眸凄厉如鬼,跳下御轿抓住靳怀安双肩,寒声道:“你再说一遍?母后怎么啦?”
靳怀安泣不成声:“陛下,太后被逆贼项黛害死,身首异处,请陛下为太后报仇雪恨。”
天崩地裂的时候,项樱本该晕倒才对,可她听到这个噩耗竟然没有晕倒,而是如同失了魂魄,保持那个僵硬的姿势,许久一动不动。
太后遇害的噩耗如同天外陨石击中向阳坡营地,偌大兵营瞬间天崩地裂,所有将士愤然大骂:“太过分了,项黛这逆贼竟连太后那样的好人都不放过。”
“我们要为太后报仇,杀进江陵城,铲除叛国贼。”
“杀进江陵城,为太后报仇雪恨。”
有些角落突然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显然是那些受过陆太后恩惠的将士。
哭声如瘟疫一样疯狂传播,便是没有见过太后也没有受过太后恩惠的将士为旁人情绪所感染,不禁悲从中来。
靳怀安继续奏报:“陛下,您三舅、卫尉寺卿陆云观,为了替太后讨回公道,冲进太景宫当庭怒骂项黛,最终撞柱而死。
您大舅、兵部左侍郎陆云景仓皇逃出京城,本想过江来与您会合,但鄱阳侯夏侯锡派人疯狂追杀,在东边设下天罗地网,陆大人无奈向西逃窜,不知所踪。
项黛逆贼污蔑您外公顺义侯为乱党,将陆家一百余口逮捕入狱。
中书令闻览镜等十几位大人因不忿于项黛窜逆之举,或被罢官夺职,或被下狱问罪,十几座府邸遭到籍没。”
这一天一夜项樱遭到连番打击早已接近麻木,僵硬转身,盯着目瞪口呆的安宁长公主项淄,惨笑道:“姑姑,昨晚你告诉我,项黛承诺只要我放弃帝位、归隐田园,她就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可以保全。
可我母后一生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从来不参与朝政,不跟任何人争权夺利,她有何罪?项黛为什么连她都要害死?”
项淄从未见过项樱这般冰冷决绝的神情,被她身上散发的阴狠霸气震慑住了,支支吾吾道:“这...这...这确实太过分了,皇嫂温婉和顺,从不与人结怨,她怎么下得去手?
我们母后去的早,皇嫂嫁进宫里的时候,我们姐妹不到十岁,是皇兄皇嫂含辛茹苦将我们抚养成人。
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头,不像项黛的行事风格,她就算再残忍无情,也不可能对皇嫂痛下杀手呀?
要不要派人去江陵察看一下,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可是她的话就像微风过境,谁都没有理会,杨谦一直在紧盯项樱的一举一动,怕她因承受不了丧母之痛而出现意外。
自桃花谷相识以来她晕过许多次,亲生母亲被人害死,还是身首异处的惨烈死法,对她的打击胜过以往一切痛苦。
可是项樱并没有倒下去,或许是为母则刚的缘故,获悉有孕的项樱远比平时更为坚强勇敢,眼里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她的脸色冰冷如霜,她的眼睛狂热似火,她的身躯异常挺拔,她的声音沉着坚定。
“在昨日之前,我真的不想跟她争什么皇位,我是项家的公主,她也是项家的公主,是我的亲姑姑。
她要皇位我可以给她,她要江山社稷我也可以给她。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骨肉,何必兵戎相见,杀得血流成河呢?
为了把这一切让给她,我甚至做好了逃跑的打算,可她为什么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母女?
她先派人杀死我母后,又派我的亲姑姑引我离开兵营,趁机杀我,再派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逼我自刎谢罪。
她为什么这般残忍歹毒,难道她没有人性吗,就一点儿也不顾念骨肉亲情?
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我从小听得耳朵起茧,所以我一直试图打破这个魔咒,尽量不跟亲人发生冲突。
不管凤儿她们如何羞辱我、欺负我,我都默默忍着憋着,从来不争、不抢、不吱声,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想杀我?
我的亲妹妹想杀我,我的亲姑姑也想杀我,难道这个皇位对她们而言就如此重要吗?难道亲人就一文不值吗?”
偌大兵营陷入史无前例的安静,随风猎猎作响的旌旗明明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所有人好像都听而不闻。
所有人都在同情的看着项樱,倾听着项樱悲愤的控诉,心情格外沉重郁结。
这个一直被世人嘲笑庸庸碌碌的年轻女帝,在绝境之中首次展露出了项家子孙凶狠决绝的峥嵘一面。
“从今日起,我项樱对天发誓,与项黛不共戴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众将士,谁愿随我杀进江陵城,诛杀此等无情无义的叛贼?”
全体将士雷鸣般响应:“我等愿随陛下杀进江陵,为太后报仇,为陛下雪耻,为大楚锄奸。”
这热血沸腾的一幕看的杨谦激动不已,他知道项樱终于破茧成蝶了。
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他已然察觉项樱温柔娴静的表面下藏着不可思议的恐怖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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