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问题杨谦不太明白,副楼主陌行空怎么会不认识二楼的谢埼玉?
尊钺的解释为杨谦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道理很简单。淄衣楼总楼共有十三个副楼主,其中十二个只是挂个虚名,有职无权,无非是因为他们门派实力很强,朝廷需要他们为淄衣楼卖命,赏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官方身份罢了。
这些人奉总楼号令行事,但不介入淄衣楼事务,平时没机会去到总楼,和各地分楼老死不相往来,互不相识也是人之常情。
淄衣楼真正的副楼主只有一个,名叫沧横月,我不在江陵城的时候,一般由她代行楼主职权。”
杨谦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豁然表情。
后院一片狼藉,坍塌的竹屋短时间难以修复,谢埼玉命人抬来一顶轿子,抬着尊钺换个干净点的院落歇息。
一行人穿过竹林小路,从青砖围墙的缺口走了出去,沿着青石小路,越过小小花坛,拐进一座大院子的后门。
兽首铜环的漆红大门两侧站着两男两女,都穿着相对宽松的灰衣布衫。
进了院子,光线稍显晦暗,迎面看到一张巨大画像。画中人宽袍缓带,折扇轻摇,气质非凡。
谢埼玉引领他们走向左侧的抄手回廊。
越过天井,走完花花绿绿的长廊,前面是排装潢风格富有异域风情的房屋。
谢埼玉命弟子将尊钺抬进宽敞的主屋,里面各色家具一应俱全,还站着八个小巧可爱的侍女。
杨谦看的直犯迷糊,半个时辰前,在后院明明听到庄里杀伐连天,应该死了不少人,一路走来怎么没看到一具尸体一滴血呢?
莫非全在做戏?
对,肯定是在做戏,一群戏子。
杨谦刚才佩服尊钺,现在却佩服起谢埼玉,能够导演出声势如此浩大的一场戏,这个二楼楼主本事不小呀,比之八楼楼主黄玉儿不遑多让。
淄衣楼果然是藏龙卧虎。
安顿好尊钺,谢埼玉命家丁带杨谦去另一个房间歇息。
此时谢埼玉对待杨谦完全换了一副面孔,极为冷淡,给他随便安排了一间最普通的客房,房间面积不到尊钺卧室的三分之一,家具装潢降了好几个等级,全是红漆剥落、表皮破损的老旧玩意儿,竟连太师府最差的丫鬟房都赶不上。
杨谦心里有气,这家伙狗眼看人低。
然而很快释然,因为谢埼玉安排了两个长相甜美的侍女供他使唤。
一个长着漂亮的桃花眼,名叫青儿,一个长着瓜子脸,名叫小萝。
两名侍女神色淡淡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心不在焉的伺候杨谦沐浴,时而噘嘴,时而翻白眼,时而小声骂娘,舀热水的时候故意将水瓢摔的噼里啪啦。
杨谦从她们有意无意流露的微表情能够看出,她们极不情愿伺候自己这个出身寒微的江湖游侠。
洗完澡,杨谦换了一套洁净朴素的灰布衣衫。
该死的谢埼玉连一件漂亮绸缎衫都不愿意送给他。
两名势利眼侍女假借庄主另有安排,急急忙忙离开杨谦房间,许久没有回来。
杨谦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太师府公子和皇夫光环的庇护,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不值钱的江湖浪子,瞧不上眼也是人之常情,于是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发呆。
不久家丁送来几盆色香味全无的粗茶淡饭。
饭是不堪入目的粟米高粱,菜是难以下咽的劣等酸菜,一点肉味都没有。
杨谦饿的急了,懒得跟他们计较,硬着头皮干掉两碗饭。
吃完之后,突然无端感到恐惧。
他想起尊钺城府太深,手段太狠,为了钓出淄衣楼的叛徒竟连自己的双腿都可以奉献。
单就这一点来看,尊钺的坚韧狠辣还在太师老爹之上。
与此人共处一个屋檐怕是会有性命之忧,谁叫杨谦身份极为敏感。
尊钺是负责监察国内外一切敌情的特务头子,尽管他声称会在这场二龙夺位的大战保持中立,却不意味他什么都不做。
自家皇帝身边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游侠,还有可能成为大楚的皇夫,尊钺怎可能不调查杨谦的来历?
淄衣楼组织庞大,谍探死士遍布天下,虽说这个时代还没有惟妙惟肖的绘画技术,但他们若是偷偷描绘自己的容貌,将画像发往各地分楼,派遣所有谍探死士按图索骥,哪怕只有五六分相似,也足以泄露自己的身份。
不说别的,一多月前在昌河刺史府,他就跟八楼楼主黄玉儿有过一面之缘。
那晚昌河刺史府火光冲天,视线极为模糊,杨谦没有完全看清楚黄玉儿的脸,但他不敢保证黄玉儿不认识他这张脸呀。
这些能在敌国潜伏多年而不死的怪物,一个个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说不定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杨谦越想越是背脊生寒,万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尊钺将他的画像送到八楼,被黄玉儿认出这张脸,或者再悲催一点,尊钺突然将黄玉儿调回楚国,直接跟他当面对质,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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