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十点,我和五个朋友挤进“午夜心跳”KTV的VIP3包厢。林悦刚失恋,非要唱《死了都要爱》,麦霸浩子抢过话筒:“先暖场!我给你们来首《妹妹背着洋娃娃》。”包厢里的灯光调成了粉红色,沙发角落堆着半打啤酒,空气中混着廉价香水和烟味,墙角的空调出风口发出“咯咯”的异响,像是有人在磨牙。
我去点歌台找歌,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原本显示“当前人数6人”的字样,后面多了个小数点,变成“6.1人”。那小数点后的“1”泛着血红色,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什么鬼?”我伸手去拍屏幕,浩子递来一罐啤酒:“这破KTV系统老出故障,上次我来还显示‘0人’呢。”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脸色一变:“靠,我妈查岗,去外面接个电话。”浩子拉开包厢门时,走廊的冷风灌进来,我看见他身后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忽明忽暗,绿色的“EXIT”字样倒映在他脸上,像极了墓碑上的铭文。
浩子出去后,包厢里气氛有点冷。林悦抱着话筒哭哭啼啼,剩下的阿凯、小薇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我突然感觉沙发背后有凉气,像是有人贴着我肩膀呼吸,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转头看去,只有粉色的墙纸和一盏摇晃的水晶灯,灯泡里有飞蛾在扑腾,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张开的五指。
“你们觉不觉得有点挤?”小薇突然开口,她往旁边挪了挪,却碰到了空气,“这沙发明明能坐七个人,我们六个怎么坐都嫌挤。”她话音刚落,茶几上的啤酒罐突然倒了,褐色液体在玻璃桌面上画出不规则的形状,那形状逐渐凝固,竟像是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头部位置还有滩深色的污渍,像是血迹。
浩子出去后再也没回来。我去走廊找他,昏暗的灯光下,每个包厢的门都紧闭着,地毯上有滩水渍,形状像脚印,却只有前半掌,像是有人踮着脚走路。只有VIP8的门缝里透出蓝光,那光蓝得发灰,像是停尸间的冷光灯。我凑近一看,里面有个穿白裙的女孩在唱歌,背影很像浩子的前女友小雨,但她三个月前已经出车祸死了,听说死时整张脸都撞烂了,全靠整容医生拼凑才勉强入殓。
“浩子?”我敲了敲门,没人应答。门板上有道细长的划痕,像是指甲抓出来的,划痕尽头有枚模糊的血指纹。回到包厢,林悦正对着空沙发笑:“浩子坐这儿呢,你们瞎吗?”她旁边的沙发凹陷下去,像是真的坐着一个人,靠垫上压出个浅浅的头印,茶几上的啤酒罐悬浮在空中,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罐口还沾着口红印,颜色比林悦的唇色深了三度,像是干涸的血痂。
阿凯脸色煞白,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老子不玩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推门时撞翻了门口的垃圾桶,里面滚出个破旧的毛绒玩具,正是《妹妹背着洋娃娃》里的那种娃娃,眼睛被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颗黑色的纽扣。小薇想去拉他,却被林悦死死按住:“急什么,浩子还没唱完呢。”她转头看向空沙发,眼神温柔,仿佛真的有个人坐在那里,“你说对吧,亲爱的?”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小薇的手腕,留下四道青紫色的指痕,和浩子掐灭烟头时的力度一模一样。
我后背沁出冷汗,掏出手机给浩子打电话。彩铃刚响,包厢的点歌台突然自动切歌,响起《妹妹背着洋娃娃》的旋律,却没有原唱,只有浩子的声音在唱,歌词却变成了:“妹妹躺在棺材里,眼睛睁大大,手里抱着小娃娃,问我怕不怕……”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鼻子被捏碎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每唱一句,点歌台的屏幕就闪过一张照片——浩子的脸正在腐烂,眼球从眼窝里掉出来,却还在对着镜头笑。
凌晨一点,林悦趴在茶几上睡着了,小薇去了洗手间。我坐在点歌台前,屏幕上的人数显示变成了“7人”,正在播放的歌曲是《嫁衣》,演唱者显示为“未知用户”,歌词字幕不断跳动,变成“快来陪我”“一起唱歌”“永远不要离开”。洗手间传来尖叫,我冲过去时,小薇浑身发抖地指着地面:“你看!”白色的瓷砖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隔间延伸到门口,脚印很小,像是小孩子的,却穿着成人的皮鞋,每个鞋印里都嵌着细小的玻璃碴,像是从车祸现场捡来的。
“林悦呢?”小薇抓住我胳膊,她的指甲抠进我皮肉,“她刚才说看见浩子在走廊尽头,追出去了!”我们跑回包厢,林悦趴在沙发上,脖子上有几道青紫色的指痕,像是被人掐过,指痕的形状和浩子的手指一模一样。旁边的茶几上多了个纸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话筒,纸人的脸上贴着张照片——是浩子的遗照,他车祸后葬礼上用的那张。
我突然想起这家KTV的传闻。五年前,一个男孩在包厢里给女友唱情歌,突然心脏病发去世,女友抱着他的尸体唱了一整夜,最后割腕自杀。有人说,他们的魂魄被困在了这里,每天夜里都会寻找新的客人陪他们唱歌,尤其是落单的情侣和失恋的人,因为他们的“人气”最旺,最适合填补包厢里永远缺一个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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