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嘴上嫌弃,但那微微抽动的鼻子,显然已经闻到了从坛口丝丝缕缕溢出的,不同于普通散装白酒的清雅香气。
“嘿,老师,这可是好东西。”林凡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这不是遇见了嘛,桂花酿,拢共就这五斤,我直接全给拿下了!”
他知道秦相儒的脾气,越是捧着哄着,老头儿越不待见。
反倒是这种带着点“献宝”又不过分吹嘘的态度,更能勾起他的兴趣。
秦相儒哼了一声,没说话,但也没再赶人。
他伸出手指,在坛子粗糙的表面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相儒重新靠回椅背,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浓茶,镜片后的眼睛瞟着林凡,“说吧,又闯什么祸了?还是有事求我?”
林凡搓了搓手,脸上笑容不减:“老师您真是明察秋毫。不过这次可不是闯祸,是正经事,好事!”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老师,您知道我现在在轧钢厂的医务室工作。最近我那厂长兼医务部部长说了,医务室就我自己不行,缺人手,这不,招人的任务交给我了。”
秦相儒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意外:“轧钢厂医务室?招人?你跑我这儿来干嘛?我这儿的学生,可都是奔着大医院去的,谁稀罕去你那小厂医务室?”
“怎么?你自己不求上进,这时候来霍霍你学弟学妹?”
这话虽然直接,但也确实是实情。
林凡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大医院是好,可也不是人人都挤得进去,也不是人人都喜欢那份压力。
咱们轧钢厂,虽说比不上协和同仁,但那是正经的大厂,铁饭碗,福利待遇在眼下绝对是顶尖的,工作也相对清闲稳定。”
“您也知道,每年毕业生里,总有些同学,或许成绩中等,或许家里条件一般,或许就图个安稳日子。
去大医院竞争激烈,压力山大,未必就适合所有人。来我们轧钢厂医务室,专业对口,生活安逸,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个好出路。”
林凡看着秦相儒,语气诚恳:“我寻思着,与其让这些学弟学妹们毕业后去个不如意的小地方,不如来我们厂。
我这个师兄在,总不会亏待了他们。所以就想来问问您,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推荐几个合适的?”
秦相儒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粗糙的土陶坛子。
办公室里只剩下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当初极力反对林凡这小子去轧钢厂干厂医。
因为林凡那时候学习成绩好啊!这种好苗子不去医院才是最大的浪费。
不过眼下木已成舟,人各有志,只要学生过得好,他这个当老师的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你小子,说的也对,你们轧钢厂算是大单位了,福利待遇上来说确实不错,但一个医生最终的归宿还是医院!你可懂?”秦相儒慢悠悠的说道。
林凡一听这是有门了!说来说去,还是希望自己学生有个好前程,连忙打着保票:
“老师,您放心,只要学弟学妹愿意来,该有的福利待遇一个不少,
编制问题我来的时候,厂长已经去安排了,最后如果实在干的不顺心,到时候还要麻烦您老了。”
秦相儒本来听得很满意,可听到最后,什么叫干的不顺心,还要麻烦我啊!
“你小子,合着你学弟学妹去了要是干的不顺心,还要我出面协调到医院?”秦相儒瞪着林凡说道。
林凡厚着脸皮,底气十足的说道:“那不然呢?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厂医,哪有您那么大本事呢?”
听着林凡这不要脸的话,秦相儒都被气笑了,不过还是有点欣慰,看这小子现在这性子,怕是已经缓过来了。
去年林凡他母亲去世了,唯一的亲人也没了,那时候他生怕林凡这小子想不开。
事实上那时候,林凡的表现确实让他担心,那几天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
不过现在嘛,抬头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林凡,“你小子!行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说着伸出一根指头。
“您说!哪怕是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了!”林凡拍着胸脯保证道。
秦相儒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吹牛不打草稿的林凡,
“你们杨厂长退休了?”
“啊?没有啊!之前找我推拿来着,我看气色应该还能干个十年八年的。”林凡一脸迷糊的说道。
“哦!没退休啊!我还以为你们杨厂长已经退休了,林厂长走马上任了呢,这口气。”秦相儒调笑道。
林凡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老头,又阴阳自己。
“您说,您说。”
“人我可以给你找,但是档案先不调过去,万一到时候真干的不顺心,也好及时调走,你可以理解为实习。”秦相儒说完看着林凡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是!就像你说的该有的福利待遇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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