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张桂花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心口堵得厉害,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干活的驴?
回娘家抠钱?
给周寡妇买雪花膏?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脑门,张桂花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撕烂这对狗男女的脸,用最恶毒的话骂死他们!
可想到大哥盯嘱咐自己的话,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的冲动。
是啊,她只有一个人。
王福贵那个浑蛋,喝了酒就爱动手,周寡妇也不是省油的灯,牙尖嘴利,撒起泼来村里没几个女人是她的对手。
她现在冲过去,除了挨一顿打,让那对狗男女看笑话,还能有什么用?
对,她不能冲动!
大哥说过,遇到事,不要自己硬扛,老张家的人,是她永远的后盾!
她得找大哥,找爹娘!
张桂花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树林,佝偻着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村里的大路。
运气不错,刚到路口,就碰见了骑着自行车,刚从村里大部队回来的钱小月。
钱小月是先锋村的妇女主任,平时为人还算公道热心。
张桂花眼睛一亮,几步冲上前,一把拉住了钱小月的自行车后座。
“钱主任!钱主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的厉害。
钱小月吓了一跳,停下车,看着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的张桂花:“桂花?你这是咋了,出啥事了?”
张桂花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塞到钱小月手里:“钱主任,求你个事!你帮我跑一趟花溪村,找我大哥,找我爹,让他们过来一趟!”
钱小月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她把钱推回去:“桂花,有事你跟我说,我是妇女主任,能帮的我一定帮!这钱你快收回去!”
“不!钱主任,这事你帮不了,得我爹和我大哥来给我做主!”
张桂花死活不肯收钱,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求你了,我有急事走不开!麻烦你帮我跑一趟吧!”
说着,她膝盖一软,就要给钱小月跪下。
“哎!你这是干啥!”钱小月连忙扶住她,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王福贵一家都不是东西,张桂花这模样,八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涉及两家人的矛盾,她这个妇女主任确实不好直接插手,还是得娘家人出面才行。
“行!桂花,你别急,我这就去!”
钱小月不再推辞,把钱收好,“你先回家缓一缓,看你这样子怪吓人的。”
“好,谢谢你!钱主任!谢谢你!”张桂花感激涕零。
钱小月叹了口气,跨上自行车,朝着花溪村的方向飞快蹬去。
花溪村,张家。
赵三妹正在后院喂鸡,心里还惦记着进城的老大一家,不知道东西买得顺不顺利。
“他婶子,在家吗?”钱小月急促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赵三妹抬头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迎上去,“你找谁,啥事这么急?”
钱小月也顾不上客套,抹了把汗,急声道:“婶子,我是先锋村的妇女主任钱小月。是你家二闺女桂花让我来给你们捎个信,让你们赶紧过去一趟。”
“桂花?”赵三妹脸色一变,“出啥事了?她人在哪儿?”
“具体啥事她没细说,就让我赶紧来找您和叔还有她大哥。”
钱小月把张桂花那焦急又绝望的样子学了一遍,“我看她那样子,吓人得很,肯定是摊上大事了!”
赵三妹一听这话,心都揪紧了!
二闺女那老实性子,要不是遇到过不去的坎,绝不会让人跑这么远来报信!
“这天杀的王福贵!肯定是他又欺负俺闺女了!”
赵三妹急得直跺脚,赶紧转身进屋,给钱小月泡了一碗红糖水:“钱主任,你先喝口糖水缓缓气!”
随即,她扭头就冲着里屋喊:“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
正在检查农具的张为民闻声跑了出来:“咋了?”
“别问了,桂花出事了!你赶紧去叫上胜利,把他家老大也带过来。”赵三妹语速极快。
张为民一听闺女出事,脸色都变了,拔腿就往外冲,直奔张胜利家。
张胜利和他的两个儿子正在家里聊天,说着建养猪场的事。
听说张桂花有事找家里人,张胜利眉头一皱,也没多问细节,只沉声道:“老大,跟我走!”
又对自家小儿子说:“你骑车子去村口大路上等着,看到你哥他们回来,立马告诉他们,让他们直接去先锋村!”
随后,张胜利带上大儿子,扛了根平时打猎用的粗木棍,跟着张为民,又和在家里等着的赵三妹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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