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叔?"沈予乔压低声音。老人浑浊的眼睛骤然亮起,慌忙摆手示意她噤声,从布包里掏出一叠泛黄的纸页:"军报抄本,还有当年太子党与突厥人的密信。"他的手在发抖,扳指上的翡翠映着破庙的晨光,泛着诡异的蓝光,"李将军临死前让我藏好这些,说等偃飞长大...唉,当年若不是我受伤被抬下战场,也不会让那些贼子有机可乘..."
话音未落,破庙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沈予乔本能地扑向老陈,一支弩箭擦着她发梢钉在砖墙上,尾羽上染着靛蓝毒药。暗卫们立刻拔刀戒备,却见破庙四周涌进十几个黑衣人,面罩上绣着半只蟠龙——正是太子党的暗卫标志。
"保护老陈!"沈予乔抽出袖中软剑,剑刃在晨光里泛起冷光。她听见老陈在身后急促地翻找布包,忽然想起李偃飞说的"蓝玉生烟",转身时正看见老陈将一枚药丸塞进嘴里,翡翠扳指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
"别吃!"沈予乔想去阻止,却被黑衣人缠住。老陈剧烈咳嗽着倒地,嘴角溢出蓝血,手指颤巍巍指向自己咽喉:"喉...喉间...纹..."话未说完便断了气。沈予乔心中一凛,撬开他牙关,只见舌根处果然纹着半只蟠龙,与暗卫首领的毒药痕迹一模一样。
她捡起地上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五月十五,龙舟宴,玄武针"。玄武针,是突厥一种剧毒暗器,见血封喉。沈予乔忽然想起,龙舟案发生在五月十五,而今天是五月二十,已经过了五天——不对,暗卫首领说的是"现在",说明计划可能延迟,或者有后续动作。
破庙外传来马蹄声,沈予乔抓起军报抄本塞进衣襟,带着暗卫从后窗突围。巷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李偃飞冰冷的脸:"上来。"她手中握着半块蟠龙玉佩,与沈予乔在暗卫首领那里拿到的正好拼成完整的蟠龙,"太子党今晚要在城西码头转运货物,冯尚书的船队。"
马车内,李偃飞展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码头的布局,角落标着"蓝玉坊"三个字。沈予乔认出那是城西的一家香料铺,表面卖胭脂水粉,实则是太子党的情报据点。她摸出老陈留下的纸条,朱砂字迹在晨光下有些模糊:"玄武针,可能藏在货物里。太子党想借武安昌的巫蛊案,在货物中夹带毒药,嫁祸给武安昌的余党。"
李偃飞忽然按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的勒痕:"疼吗?"不等回答,便从袖中取出金疮药,"当年母亲教我配的,止血最好。"她的声音忽然轻了,像怕惊飞什么,"父亲被带走那晚,母亲把我藏在衣柜里,自己去求太子党,回来时裙摆全是血,却笑着说父亲很快就会回来。"
沈予乔看着她低头装药的样子,发间还沾着雨夜的潮气,忽然想起卷宗里的记载:李将军夫人于丈夫死后第三日投井自尽,井里捞起的尸体手腕上有三道勒痕,像是被人强按着头入水的。"你母亲不是自杀。"她忽然开口,"是太子党怕她泄露秘密,所以..."
李偃飞的手猛地一抖,药膏撒在马车地板上。她盯着沈予乔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找出当年的场景:"你查过我家的卷宗。"不是问句,而是肯定。沈予乔点头,看见她眼中翻涌的痛楚,比烙铁更烫:"刑部记录里,你母亲的尸检报告说'肺部无积水',说明入水时已经断气。"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李偃飞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连这个都要骗我。他们说母亲是伤心过度,我竟信了十年。"她握紧腰间的软剑,剑鞘上的雕花硌得掌心发疼,"今晚的码头行动,我要亲自去。冯尚书当年在父亲的供状上按了手印,我要看看,他现在的手还会不会抖。"
城西码头。戌初时分,细雨初歇。李偃飞扮作男装,跟着商队混进仓库,沈予乔则带着暗卫埋伏在货船附近。月光照在水面上,映得船舷上的蟠龙纹格外醒目。冯尚书站在船头,正与几个商人交谈,袖口露出的翡翠扳指闪着微光——与老陈的那枚一模一样。
"货物都检查过了?"冯尚书的声音带着不耐。商人点头哈腰:"回大人,都是上等的香料,还有几箱瓷器,绝对没问题。"李偃飞注意到,搬运工搬瓷器时格外小心,箱底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不像瓷器该有的声音。
她跟着搬运工走进仓库,趁人不备撬开一箱,里面整齐码着陶罐,罐口封着蜡,隐隐透出靛蓝色。刚要打开,身后忽然传来刀刃破风之声。李偃飞就地翻滚,袖中短刀出鞘,反手刺向偷袭者手腕。黑衣人闷哼一声,退后半步,面罩滑落——竟是刑部侍郎的亲卫。
"李大人,别来无恙。"冯尚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中握着一把鎏金短枪,正是当年皇帝赐给李将军的那把。李偃飞瞳孔骤缩,看见枪柄上刻着的"护国"二字,父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护国...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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