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的黎明来得格外迟。
杨十三郎站在护城河边,望着这座沉睡的古城。前几次来,走马观花,不得精髓……
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高耸的城墙,却遮不住那股腐朽的气息——不是尸臭,而是更隐秘的、像是古籍发霉的味道,混杂着香火与铁锈的古怪气息。
护城河河水黑得发亮,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油花,偶尔泛起涟漪,却不是鱼,而是一串串细密的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呼吸。
七把叉趴在河边,用断掉的钥匙搅动水面。
钥匙接触河水的瞬间,那些油花突然聚拢过来,像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贪婪地舔舐着铜锈。
"这水不对劲。"
他缩回手,发现钥匙上沾了一层粘稠的黑膜,"整条河都像被什么东西搞脏了。"
白眉元尊露出白芯的雷击木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如初,杖身上缠绕的黑色荆棘突然开出几朵惨白的小花。
元尊眯起眼睛,望向城门方向:"不是河水被污染......是整座城都已经成了'那个东西'的巢穴。"
汴梁的城门大敞四开,却没有守卫。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每扇门上都贴着崭新的桃符,朱砂写就的符文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亮色。
更奇怪的是,所有的影子都消失了——屋檐下没有阴影,街角处不见暗处,整座城像是被浸泡在均匀的光线里,明亮安静得令人不安。
“萤火低,萤火低,
飞过西家篱,
照着阿娘补寒衣。
莫扑灭——留盏陪夜啼……”
阿槐心里害怕,故意大声唱起儿歌来,却没想到气氛被这一烘托,更加诡异……
杨十三郎的玄铁刺突然自行出鞘,刺尖指向皇城方向。
刺身上的七道血槽里,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钥匙在皇宫。"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在赵匡胤曾经住过的福宁殿。"
七把叉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的影子虽然回来了,但边缘处总有些模糊,像是墨汁晕染的痕迹。此刻,那些模糊的部分正在微微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束缚。
"我们被盯上了。"
白眉突然停下脚步,雷击木杖上的白花纷纷凋零,"那东西知道我们要来。"
仿佛印证他的话,街道两旁的桃符突然无风自动,朱砂符文像是被点燃般亮起血红色的光。光芒所到之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手印,像是曾有无数人绝望地拍打过这些墙面。
"跑!"
三人刚冲进一条小巷,身后的街道就传来"轰"的巨响。
回头望去,整条街的地面正在塌陷,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网上粘着无数苍白的人形——正是消失的汴梁百姓!
"它在豢养他们......"七把叉的声音发抖,"用他们的生气喂养自己......"
杨十三郎的右臂突然剧痛,七个血窟窿同时渗出黑血。
血液滴在地上,竟然像活物般向皇城方向爬去。
"它在召唤我体内的东西......"他用左手死死掐住右臂,"必须赶在完全失控前找到钥匙!"
……
皇宫的朱漆大门紧闭,门上贴着的不是桃符,而是一张巨大的血诏——正是八贤王在垂拱殿展示过的那卷!只是此刻,诏书上的血字已经全部脱落,在门前的地面上重新排列,组成一行新的文字:
"朕以血立国,今以魂镇之"
白眉的雷击木杖突然剧烈颤抖,杖头炸开一团金芒。
白眉元尊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光芒中,血字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不是红色,而是冰冷的青白色。
火光照耀下,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漆黑的甬道。
甬道尽头,福宁殿的门窗全部破碎,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炸开。
殿中央的地砖被掀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洞口的边缘整齐得像是被利刃切割。
"钥匙在下面。"
杨十三郎的玄铁刺指向洞口,"也是'那个东西'的本体。应该是打地基的时候埋下镇宅的……"
七把叉突然按住胸口——那里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可以确定不是心脏……
他口腔里那股铁锈味更加浓烈起来……
"它在欢迎我们......"他的声音变得不像自己,"它说......我们回家了......"
白眉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雷击木杖上。
杖身上的荆棘瞬间枯萎,露出下面刻满符文的杖身:"清心明志!它想控制我们!"
杨十三郎率先跳入洞口。
下落的过程长得不正常,仿佛穿越了某种粘稠的介质。当双脚终于触地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他也不禁屏息——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四壁镶嵌着无数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陈桥兵变、烛影斧声、幽州之战......而在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棺身上缠绕着七条锁链,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枚残缺的虎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