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涌进临时医疗站,秦守躺在帆布床上,听着帐篷外传来的换药声和压抑的呻吟。九节鞭搭在一旁的木箱上,青铜环残留的暗红血迹已干涸成痂。他试着转动僵硬的脖颈,瞥见隔壁床位的云澜——她脸色苍白如纸,染血的绷带从锁骨蜿蜒至腰间,唐横刀却仍紧握在枕边。
"醒了?"罗颖颖的声音从帐篷口传来,竹编药箱在她臂弯里轻晃。她将药碗搁在木凳上,发间茉莉花香混着草药气息扑面而来,"颂猜前辈说你肋骨骨裂,别乱动。"指尖触到他肩头淤青时,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还逞能断后,差点被流弹贯穿胸口。"
秦守喉结滚动,看着她手腕内侧新添的烫伤——那是破解血煞阵时被符咒反噬留下的。正要开口,云澜的咳嗽声突然响起。罗颖颖动作顿住,指尖在药棉上多沾了些金疮药,"我去给云姑娘换药。"
帆布帘隔开的另一角,云澜正挣扎着起身。她倔强地扯下胸前渗血的纱布,伤口狰狞如蜈蚣。罗颖颖快步上前按住她的手:"别乱动,伤口会崩开。"
"不用你管。"云澜偏过头,后颈碎发黏着冷汗。当罗颖颖的指尖碰到她腰间绷带时,她突然抓住对方手腕,"秦守...他伤得重吗?"
这话让空气骤然凝固。罗颖颖垂眸避开她的目光,继续专注换药:"守哥武功高强,身体坚韧,死不了。"金疮药抹上伤口的刺痛让云澜闷哼出声,却不知是痛在皮肉,还是痛在心里。她盯着罗颖颖发间晃动的红绳——那截与秦守九节鞭缠绳同色的红绳,此刻刺得她眼眶发烫。
三日后,南洋武者在马六甲海峡旁的渔村设立新据点。秦守倚着珊瑚石砌成的矮墙,看云澜在沙滩上练刀。晨光为她勾勒出清瘦的轮廓,每一道刀影都带着旧伤未愈的滞涩。她忽然收刀转身,刀刃划破晨雾指向他:"素闻秦氏八极拳之名,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话音未落,罗颖颖抱着竹简从祠堂方向走来。她望着沙滩上对峙的两人,脚步微顿。竹简里记录着暗河残余势力的情报,却沉甸甸得像块石头。秦守注意到她攥着竹简的指节发白,抬手示意:"先看看情报。"
云澜面沉似水,缓缓将唐横刀从沙中拔出,寒光一闪,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声音冰冷地说道:“八极拳以果敢刚毅着称于世,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懦弱,拿任务当挡箭牌!”
海风呼啸着吹来,掀起云澜的衣角,露出她腰间新结的暗红刀穗。那刀穗随着海风轻轻飘动,与秦守九节鞭上的缠绳愈发相似,仿佛在暗示着两人之间某种微妙的联系。
罗颖颖站在一旁,静静地展开手中的竹简,她的声音平稳如常,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云澜和秦守之间紧张气氛的影响。“暗河在槟城重组了情报网,小印度据点的军火交易也已经转移到了海运。”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秦守和云澜的耳中。
“更棘手的是,他们从金三角调来一批用毒高手。”罗颖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一情况感到颇为担忧。
秦守一边听着罗颖颖的报告,一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九节鞭的青铜环。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罗颖颖的手背上,只见她手背上原本已经愈合的擦伤又裂开了,渗出一丝血迹。
秦守心中一紧,连忙伸出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然而罗颖颖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
“颂猜前辈说,南洋商会愿意提供船只,但……”罗颖颖的话语突然一顿,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云澜,然后继续说道,“条件是云家出面与商会合作。”
云澜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知道,父亲重伤未愈,云家重担已悄然落在自己肩头。海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她想起秦守在雨林中为救自己奋不顾身的模样,喉间泛起苦涩:"我去。"
当夜,秦守在渔村码头遇见独自饮酒的云澜。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酒葫芦在她指间晃荡。"坐。"她仰头灌下烈酒,喉结滚动的弧度让秦守想起战场上她为自己挡下子弹的瞬间。
"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他在她身边坐下,九节鞭随意搁在膝头。云澜嗤笑一声,将酒葫芦递过来:"比不过某人命硬。"秦守接住时,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突然想起罗颖颖换药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酒液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辛辣的感觉让秦守不禁皱起了眉头。就在这时,云澜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夹杂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响:“罗颖颖……是你的未婚妻?”
这个问题如同悬在两人之间的一枚未爆的哑雷,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压抑。秦守的目光缓缓从海面上那碎银般的月光上移开,落在云澜的身上,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云澜静静地看着秦守,等待着他的回应。然而,秦守只是沉默不语,他的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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