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有人应和:“是啊,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惠贞长公主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齐齐点头。
惠帝诸多兄弟姐妹里面就惠贞长公主是一母胞姐,最说得上话,何等尊贵?
吕世勋脸色难看地看了眼元韫浓,点了点头,“元应怜,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又瞪了一眼裴令仪,“裴清都,你给我等着!”
一群人拂袖离去。
蠢货,敢跟未来皇帝叫板,找死啊?元韫浓看着他们的背影。
见他们走远了,元韫浓才从小满怀里站直了。
这招元韫浓常用,霜降和小满就算常见也会被吓到。
元韫浓低头看还跪在雪里的裴令仪,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还站得起来吗?”
她倒也不害怕这样裴令仪会移情别恋,转而喜欢上她了。
她是冲着真当裴令仪姐妹来的,这样不仅方便撮合裴令仪和慕水妃,等到日后裴令仪当了皇帝,她还能沾沾光呢。
所以刚才她是实打实没遮掩自己的本性。
她跟裴令仪一样,里子都是黑透了的。
人怎么会喜欢上同类?
“韫浓阿姊。”裴令仪仰起头,姿态可怜,“他们都不喜欢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唇角有暗红的干涸血迹,脸色苍白,眸色寂寥。
浑身遍布伤痕,冰天雪地里却衣衫单薄,甚至开了线。
闻出同类的气息很容易,更何况前世跟裴令仪混了那么久。
元韫浓扬起眉梢,似笑非笑:“在阿姊这里,别装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裴令仪神情一僵,松开了手里捏着的碎瓷片。
因为攥得太过用力,掌心上甚至有了深深的印子。
他一直藏在破烂的袖口里,刚刚要是元韫浓不来,他是打算用这个的。
只不过那样伤了吕世勋的话,或许后患无穷,会引来大麻烦。
“还不起来?”元韫浓把手往前递了些。
被元韫浓洞察秋毫的眼神所注视着,裴令仪莫名觉得自己被剖开了一样,喧嚣的肮脏的心事一清二楚地摆到了台面上,暴露在所有人眼里。
他难堪地拍开元韫浓的手,忍着痛地自己站了起来,语气冷淡:“多谢阿姊出手相助。”
“只是我同韫浓阿姊素来并不交好,阿姊也并非什么善心大发之人,为何会出手相助?”他半眯起眼睛,满腹疑惑。
他十足十的戒备,像只警惕的小兽。
元韫浓作为长公主之女,时常入宫。他们虽说时常碰面,但并不交心。
裴令仪戴着假面,也看得出元韫浓的伪装。
口舌怀刀兵,五脏藏城府。元韫浓这个人就是浑然天成的劫掠者。
他们本性相同,相近便是相克。
裴令仪这模样,元韫浓都快要拍手称好了。
刚开始想要利用她,被她揭穿了又质疑她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霜降皱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家郡主救了你,你却在这里怀疑动机?”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满义愤填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家郡主惦记?”
裴令仪紧抿唇瓣,唇线绷直,一声不吭。
他看着元韫浓那双纤细白皙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眼睛里掠过雪花般薄凉的水光。
“我只是觉得,你往后必有大为,早日结交善缘,留条后路罢了。”元韫浓给出了裴令仪最能接受的理由。
裴令仪愣了愣,“你觉得我日后大有所为?”
在这种时候,人人轻贱他如泥泞,元韫浓居然觉得他日后大有所为?
眼睛瞎了吗?
元韫浓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你又何必自苦?”
裴令仪似有动摇。
“行了,我要去千秋宴了。此时没人盯着你,你回去吧。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是朝荣郡主让你走的,我自会向皇后请罪。”元韫浓说。
反正皇后向来不喜欢她,也不差这会了。
元韫浓说罢,便转身离去。
裴令仪凝视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眼前开始朦胧。
这场大雪仿佛最终的归处是他的眼睛,苍凉且虚妄。
良久,他才自己支撑着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己的住所。
寒冷麻木了疼痛,拖拽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一路走,留下一串脚印。
落雪愈发急,新雪覆旧雪,掩盖了足迹,仿佛他从未来过,也不该降生。
在这个宫墙一角,偏僻破落的宫殿,连最基本的避寒挡风都做不到,但却是他的容身之所。
清河王留下的侍卫裴七和裴九是唯二进宫留在裴令仪身边的人。
但因为身份特殊,他们多数时间都在暗处,很少离开这座废弃的宫殿。
裴七更为年长,他连忙上去扶住裴令仪,“世子!”
“没事。”裴令仪摇了摇头,“裴九呢?”
“他去打探消息了,今日千秋节,必然会有很多有用的信息情报。”裴七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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