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死了。
据说是意外。
她晚上起夜,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怎么的,脑袋磕到桌角,当时就昏了过去,血流了一地,等到第二日,庵里女尼久等她不到,一起寻过去才发现,她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至于明信,半个月前下山,至今未回。
庵里担心意外,派了人去找,可惜一直没有音信。
温知宜撇撇嘴,盘腿坐到榻上,捧着袖炉吐槽:“我可不信有意外。”
“前两日,宣宁伯府的人,去过静心庵。”言姑姑道。
“看吧,我就说,我这个阿父,不是个含糊的。”温知宜心有戚戚然,“幸亏我跑得快。”
言姑姑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
温知宜又问:“明信走到哪儿了?”
“已经过了常平,往博陵去了。”言姑姑说。
“她倒是跑得快。”温知宜嘟囔一声,对言姑姑道:“博陵多山,山里野兽虫蚁多,意外肯定也多。”
“不留?”
温知宜道:“不留。”
言姑姑点点头,出门去了。
温知宜转着袖炉,突然笑了笑,别怕,那些害了你的人,我会送她们下去,亲自向你赔罪。
她把袖炉放到矮桌,抬手伸了个懒腰。
“阿宝,观棋,收拾东西,咱们也该回府了。”
......
温知宜回来的消息,飞速传遍宣宁伯府。
“把她给我押过来!”
温泽川的怒吼声,震得整个伯府抖三抖。
一踏进前院书房,气氛陡然变得压抑,整个书房空气都像是冷了几分,再瞧书案后脸上似有电闪雷鸣的温泽川,温知宜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
发虚归发虚,面上不能露怯。
她挺直腰板,面色从容,上前福身,“见过阿父,请阿父的安。”
“你别叫我阿父,你才是我阿父!”温泽川气得口不择言。
一听见这话,温知宜差点没憋住笑出来,她忙低下脑袋,抿紧嘴角。
然而这副模样落到温泽川眼里,就是她梗着脖子拒不服软,本就气得不行,这一下更是火冒三丈,“好,好,好,你还不觉得有错是吧!”
他冲门外喊:“拿鞭子来!”
“阿父要打我?”温知宜看过去。
温泽川根本不理她,冷着脸让人把鞭子拿上来。
温知宜吸吸鼻子,声音哽咽:“我就知道,我回了伯府,活不了几日。”
好大一口黑锅!
温泽川呼吸不稳,瞪着对面柔柔弱弱的女儿,只觉前面四十几年加起来,都没最近这几日过得糟心。
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啪”地一声拍向书案,低吼道:“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公报私仇,容不下亲女的毒父!”
“难道不是吗?”温知宜反问。
温泽川深呼吸,再深呼吸。
温知宜垂眸,低落道:“......总归在阿父您心里,我是没有外人贵重的。”
温泽川闭眼,告诉自己,不要和她废话,打就完事了,但不行,他受不了这气!
“你不要和我颠倒黑白,你为何要打徐家大娘子,你说!她又是哪里惹了你不快,让你下这般狠手?还当着你阿婆的面,你阿婆多大年纪了你不知道?你就是这么孝敬你阿婆的?”
“惹了烂摊子就跑,留下你阿婆给人赔罪道歉,你有没有一点把伯府当你的家?”
书案被拍的“啪啪”响,门外小厮齐齐埋着脑袋,绷紧了头皮。
温知宜控诉道:“我为什么跑,还不是因为害怕,我害怕阿父您打死我。”
“合着现在倒成我的错了?”温泽川不可置信。
温知宜想点头,但她忍住了,“那阿父您说,您就真没想过打死我吗?”
温泽川:“......”
温泽川迟疑了。
而这一瞬间迟疑,立马让温知宜眼尖地抓住。
她像抓到一把尚方宝剑,立马用一双充满谴责的眼神看了过去,像是在说:你看,你看,你自己看看,你承认了,我不跑,难道真等着被你打死?
她本就生得好,身量纤细,形容柔弱,蹙眉的模样透着弱不胜衣的韵味,当她用这种委屈悲伤的眼神看人时,饶是心冷如铁的温泽川,也忍不住动摇,暗道不该这样疾言厉色。
但转瞬,他如梦初醒,冷静一喝:“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其他!”
门外,捧着鞭子的小厮为难,瞅着许管家小声问道:“许管家,这鞭子还送进去吗?”
怎么听着伯爷怒气好像消了不少。
许管家也为难,犹豫了一下,摆手道:“也罢,再等等。”
知道含糊不过去,温知宜悄悄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阿父,我为何打徐家大娘子,佛家说,因果循坏,我打她,岂不是因为,她先打我。”
“还在胡言乱语,当时满院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乃是你先动手!”
“我不是说在伯府,我说的是之前。”温知宜不慌不忙,“我从庵里逃出来后,不小心撞到徐家出城的队伍,徐家护卫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差点就去地下见我阿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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