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驹叔,今天这事儿还真不赖我……”
刚才守着几十个村民,秦逸飞不好驳支书的面子。
再说索宝驹也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想说话也插不上嘴。
现在就只剩下他和支书两个人了,秦逸飞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两句。
然而,索宝驹不等秦逸飞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逸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踩了一脚臭狗屎。”
“你从小和我家冬冬一块光屁股长大,你一直喊我‘叔’,我也一直把你当作子侄对待。”
索宝驹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那些男女之间的破事儿,历来就说不清道不明。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既然踩了一脚臭狗屎,你再怎么刷洗,鞋子上也带有一股子臭味儿。”
“聪明人都不会把它放到鼻子底下闻,而是把它放到一边,让它慢慢风干。时间久了,自然就不臭了。”
虽然秦逸飞明白支书说的这些道理,但是他还是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一遍,让支书知道他是冤枉的。
可是,他刚刚张了张嘴,就又被索宝驹给噎了回去。
“逸飞,今天这事儿你要彻底忘了它。”
“不要像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见人就诉说一遍。”
“这就像把沾染了臭狗屎的鞋子放到鼻子底下不停地闻。”
“你给人家巴心巴肺地说了一大通,人家不仅不同情你,反而转身就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索宝驹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今天,你不是要到教育局去拿报到证吗?”
“回家换件衣服洗把脸,抓紧时间去忙你的正事儿吧!”
索宝驹说完,再不理会秦逸飞,自顾自地走了。
秦逸飞在去县城的路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侯宝来和大洋马陷害他的事情,老是想那些街坊邻居鄙夷嫌弃的目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女朋友姜丽华虽然在县城工作,可她父母在秦店子居住啊。
岳父姜延河两口子知道了这事儿,他们会怎么想?
女朋友姜丽华听说了这事儿,又会怎么样?
满腹心事的秦逸飞,精神不免有些恍惚。
他正在信陵县城一条街道上正常骑行,却被一辆逆向行驶的红色桑塔纳,给撞了一个正着。
虽然桑塔纳车速不是很快,秦逸飞还是被顶出了四五米,后脑勺恰好摔在马路边的路缘石上。
驾驶红色桑塔纳的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妙龄女子,名字叫曲非,是信陵县首富、远征机械制造有限公司董事长“曲百万”的独生女。
曲非今年刚刚从边东省农业银行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信陵县农行城关分理处。
还没有正式上班,曲百万就花二十万给她买了一辆桑塔纳,让她上下班代步使用。
1993年,信陵县交通监理站刚刚成建制划归县公安局,和交通民警中队合并为交通警察大队,县城的交通管理还非常不规范。
十字路口既没有红绿灯也没有交通岗。
马路上光秃秃的,既没有斑马线也没有双黄线单黄线,更没有标注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
大街上行驶的机动车,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无证驾驶。
当时信陵县还没有驾校,曲非已经在全州交通局举办的汽车驾校报了名,只不过驾照还没有考下来。
新桑塔纳提来之后,曲非心痒难耐,跟着她老爸的司机大刘学了三天,也就能独自驾车上路了。
今天,曲非要去拜访她的一位高中同学。
本来从曲非家到她同学居住的某家属院只有三四里地的路程,骑自行车也不过六七分钟的事儿。
只是她有了新桑塔纳,怎肯衣锦夜行?她还是选择了驾车前去。
曲非初次一人驾车,不免有些紧张,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她就提前驶入了道路的左侧。
路上行人和骑自行车的人,见有车辆逆行,虽然内心都在用不同的语言问候司机的女性家眷,身子却老老实实地早早躲避,倒也没有发生碰撞。
只有秦逸飞还在糟心早晨发生的那些破事儿,神情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迎面逆行的桑塔纳。
结果和轿车正面相撞,人被撞出去了四五米,后脑勺恰好磕在马路牙子上,顿时血流如注,人事不省。
曲非见撞了人,顿时就吓得花容失色。心里慌得不行不行的,手脚也有些哆哆嗦嗦不听使唤。
她看到秦逸飞后脑勺流淌了好大一洼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六神无主。
她本来就是温室里养育出来的一株鲜花,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念头:不好,自己撞死人了。这事儿得让老爸来处理。
曲非转身刚想走,却被一个大爷给拽住了胳膊。
“你撞了人还想跑,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儿?”
人都是急中生智。这时,曲非脑子也突然灵光起来。
她对拽住她的大爷浅浅一笑:“大爷,我可不是肇事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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