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6日,上午8点。
秦店子乡党代会在雄壮的国歌中如期开幕。
会议由乡党委书记、大会主席团执行主席刘济霖主持。
会议第一项就是乡党委书记刘济霖代表上一届党委作报告。
报告写得挺长,大约有一万四五千字。不仅详细回顾了上一届党委的成绩,还很好地规划了今后三年的奋斗目标和要采取的措施步骤。
应该说秦逸飞负责起草的大会报告还是相当有水平的。
只是刘济霖由于大病初愈中气不足,声音有些虚弱,就没有读出报告应有的气势。
再加上刘济霖对上一届党委做出的成绩极不感兴趣,也不赋予任何感情色彩。听他作报告就像小学生读作文,一直干巴巴的,既没有抑扬顿挫,也没有情感起伏。
似乎他也没有提前诵读报告,导致他在作报告时,不是断错了句,就是读错了字,一个报告读得磕磕巴巴,惨不忍睹。
花了一个半小时,代表们在昏昏欲睡中,终于听完了刘济霖代表上一届乡党委作的报告。
县级党代会会期一般为三天,而乡党代会满打满算只有多半天。
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乡党代会该有的程序一样也不能少。
书记作完报告,主席团要到小会议室召开第二次和第三次主席团会议。
大会暂时休会。
今天是农历甲戌年腊月初六。
当初,刘济霖之所以把召开乡党代会的时间定在1月6号,就是为了讨一个“六六大顺”的口彩。
只可惜今天正值小寒,是一个滴水成冰的日子。
而且天公也不作美,不仅天空阴沉沉地看不到太阳,还刮着冷飕飕的西北风。
除去到厕所放水的以外,党代表大多都窝在原地不动。
同排连椅和前后相邻的几个人,自然构成一个小圈子。他们相互开着半荤半素的玩笑,或者天南地北地聊天打屁。
皮双不是主席团成员,他没有离开会议室。不过他也没有老老实实地坐在连椅上。
他要趁选举之前的宝贵时间,再给这些党代表联络一下感情。
他呢大衣衣兜里装了三四包华子。
他站起身,开始从前往后给代表们分发着香烟。
坐在皮双后排的,是两个衣着有些邋遢的农村干部。
刚才皮双没有回头,就听见俩人不停地插科打诨,拌嘴抬杠,就像是一对说相声的活宝。
皮双回头,发现身后这哼哈二将,果然如他所料。一胖一瘦,形成巨大反差,显得非常滑稽。
皮双掏出一盒华子,拆开包装取出两支,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哼哈二将。
“哟,大中华。
俺还没有抽过这么好的香烟哩,俺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谢谢皮委员赏俺这么贵的香烟!”
首先接过香烟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瘦小枯干的半大老头儿。
皮双觉得这个老头儿有些眼熟,却忘记了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是某村子的支书,却想不起来他是哪个村子的。
这也难怪皮双。
刘济霖在酒桌上介绍他们认识时,一百个人记住皮双很容易。让皮双一下子记住一百个人却非常困难。
“大叔,您好!今天天寒风大,您老可要注意保暖,千万不要感冒了。”
皮双虽然不知这半大老头儿是谁,但是说两句关心他的话总没有错。
和这个大叔同坐一张连椅的红脸膛胖子,在接过香烟后,却又冲着皮双讨要打火机。
“皮委员,哪有你这样办事的?
递烟不递火,纯属调戏我!
你不给我火,你让我这烟怎么抽啊?”
“呵呵,这位大哥,我忘记带火儿了,麻烦您借一下这位大叔的火儿吧?”
皮双咧了咧嘴,尴尬地笑了一下。
“嘿,皮委员,你是不是和我过不去啊?
我张文林和他谢文东同岁,都是属猴的。你凭啥喊他大叔喊我大哥啊?
这不是让我平白无故地矮了一辈儿,让我今后在老谢面前抬不起头嘛。
嘿,年纪轻轻的,看人都看不准,这眼色也忒差劲了!”
红脸膛胖子最后还不忘嘲讽了皮双一句。
皮双没有想到遇上一个这么四六不通的混不吝,他的脸皮涨得血红。
如果不是选举在即,他真想扇这个家伙几个大嘴巴,看他那张臭嘴还贱不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皮双暗暗在心里给这个家伙记上了一笔。
他决定先不理会这个叫张文林的家伙,继续给代表们散烟。
只是皮双不理会张文林,张文林却缠着皮双不放。
“嘿,皮委员,你实在不应该给代表们散烟,这对你不吉利。你应该给代表们发糖。
不管是奶糖、酥糖、水果糖,吃了以后都嘴甜,说话儿倍儿好听。
你给俺们散烟是啥意思?
咱们信陵人说‘散烟’,就是‘完犊子’、‘完熊’的意思。
你说你散烟,是想让代表们完犊子啊,还是想让你自己完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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