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菌丝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我蹲下身时,作战服纤维与菌丝摩擦发出类似古筝断弦的声响。
指尖刚触到那枚半融化的军牌,卢峰的战术平板突然发出蜂鸣——仓库顶部的量子结晶储存罐表面,正缓缓浮现出俄文死亡通告的刻痕。
“防护涂料蒸发量达到临界值。”卢峰用镊子夹起一簇菌丝,那些本该呈现淡金色的纳米防护材料,此刻正在玻璃管里融化成墨绿色的星际植物汁液。
他的白大褂下摆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铜锈斑,随着呼吸频率明明灭灭。
我起身时战术靴陷入菌丝层,粘稠的触感像是踩进史前巨兽的胃袋。
三米高的茧房突然震颤着裂开缝隙,上百个三星堆纵目面具的虚影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每个空洞的眼窝里都闪烁着不同频率的脉冲信号。
当第七个面具穿过我的左肩时,作战记录仪突然开始自动播放三年前月球基地坍塌时的警报声。
“林博士!”汤姆的呜咽从防爆门裂缝传来。
这个身高一米九的材料管理员正蜷缩在装卸叉车后边,他制服上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徽章上凝结着冰晶状的愧疚情绪——那是世界树的次级孢子接触负罪感时产生的拟态物质。
我拨开层层垂落的菌丝帘幕,看见他颤抖的掌心里攥着半截生物识别锁。
那些本该镌刻着量子密码的钛合金纹路,此刻生长出细小的青铜枝桠,顶端绽放的花苞里沉睡着缩小版的哈勃望远镜模型。
“它们是从我指纹里长出来的。”汤姆将额头抵在冷库钢架上,军牌链条在他脖颈勒出紫红色藤蔓状淤青,“三小时前我亲手锁闭的三十道防护程序,现在全部变成了……变成了这种该死的太空苔藓。”
我按住他肩膀时,作战手套突然被某种引力场吸附。
那些萦绕在他发梢的愧疚冰晶,竟与我们在地下三百米发现的青铜菌丝产生了量子纠缠。
卢峰突然将射线检测仪抵住汤姆的后颈,屏幕上的生物电流图谱呈现出诡异的双螺旋结构——正是上周在失控的防御网模拟器中见过的突变波形。
“不是你的错。”我用力捏碎正在汤姆耳后滋生的青铜花苞,汁液溅在防弹玻璃上瞬间蚀刻出大麦哲伦星云的星图,“这些材料在入库前就已经被寄生了。”
仓库突然响起材料切割机的轰鸣,莱克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从氮气迷雾中浮现。
他左手提着半截正在青铜化的液氮管道,右手却反常地握着本应存放在A3区的星际植物图鉴。
当他的橡胶靴底碾过某簇菌丝时,我注意到有六个瞳孔状的光斑在他防辐射面罩上闪过。
“外层隔离墙的监控记录显示异常热源。”莱克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是用坏掉的老式电报机在说话。
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枚正在融化的雪花状存储器,六角形冰晶里封存着似是而非的监控画面——某个酷似汤姆的背影正在篡改材料清单。
工程组的年轻技术员们发出抽气声,他们防护面罩上的湿度计数值集体飙升。
我盯着莱克作战服袖口沾染的汁液,那抹荧蓝色与仓库菌丝的冷绿色存在0.3秒的色差——正是昨晚北极狼群特战队制服的反光色调。
“恐怕需要全面更换生物识别系统。”莱克用液氮喷枪指向汤姆,枪口却微妙地偏向卢峰正在分析的菌丝样本箱,“我提议立即启动第……”
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青铜编钟的轰鸣,打断了莱克尚未说完的应急预案代码。
那些悬浮的星际植物汁液突然汇聚成父亲笔记里的甲骨文字,当“危”字的最后一滴墨珠坠落时,所有量子结晶储存罐同时响起了超新星爆发的倒计时提示音。
卢峰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两道竖线,他的战术平板自动弹出七层加密的监控分析界面。
我看着他被青铜粉覆盖的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划动,那些本该被世界树干扰的监控画面碎片,正在他虹膜表面重组出某个持续0.7秒的异常光斑——那是个没有影子的人正在用手指书写古蜀文字。
卢峰的战术平板在菌丝缠绕的货架上投射出幽蓝光晕,那些被世界树腐蚀的监控画面在他瞳孔里折射成细碎的星芒。
我看着他额角沁出的汗珠在量子结晶冷光中凝结成冰,突然想起三年前我们在南极冰芯实验室破解远古病毒时的场景——那时他的虹膜也是这样以每秒三十次的频率颤动,将残缺数据流编织成完整基因链。
“监控系统在失窃前2.37秒出现了量子褶皱。”卢峰的声音像是从深海里浮上来的气泡,他沾着青铜粉的手指悬停在某个扭曲的时空切片上。
画面里汤姆的背影正在材料清单上签字,但军牌链条的摆动频率与真实重力参数存在0.08秒的相位差——那是全息投影特有的时空涟漪。
我摸向作战服内袋里的抗辐射药片,锡箔纸的摩擦声惊醒了蜷缩在角落的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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