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粮食收割完毕,意味着施州卫百姓的粮食也收获了。
这个时候是草民最有钱的时候,也是施州官吏、土官、大户等大笔银子进账的时候。趁此短暂牛市期,曹少带着10人货郎队二次进城贩货,这次带来了新产品煤油灯、煤油炉,指望着能卖个好价钱。
指望、希望、愿望,统统都不靠谱的,否则也不会成为祝福语。如来时所料,煤油灯和当初的味精一样落得个凄惨下场。看的人多,啧啧称奇的多,奔走相告的多,肯掏钱的半个没有。蹲点到第三天早上,全部业绩只是第二天卖出的一盏煤油灯和一个煤油炉,且两样由同一个洋盘买家购了去。曹少摸了摸散发着体温的1两2钱碎银,准备找间茶铺吃了点心后收摊回家。
“梁山头领慢走。”
“好咧。”曹少低头机械地应了声,低头慢走,却被人挡住去路。
“头领请留步。我家老爷有请,府中已备下酒宴,敢请头领拨冗一叙。”挡道的正是昨天买他货的八字胡,这位洋盘又来了。
“无功不受禄,曹某与你家老爷素不相识,不便叨扰。”
“怪小人言语不周。我家老爷行商出身,见你家所售油灯机关奇巧,故请先生拨冗一叙。小人已备下滑竿,不费头领脚力。”
两人抬的滑竿就在八字胡身后,用藤条皮革做成坐席,乘坐体感应当很舒适。
终于有识货的了!等梁山做出玻璃来,再安上玻璃罩,你家老爷兴趣还要大。知音难觅!当下抱拳,“有请。远哇?”
八字胡没能听懂,曹少改口:“路途遥远乎?”
“不甚远,少时便到。”
山里人走路算不准时间的,说是一会儿,应当为大半天。从早上九点走到黄昏六点,这里已是接壤夔州府的利川柏杨寨。山坡下有个大户人家的大院子,从这家的门口到大路有七八十米,铺设有硕大的青石板。能把钱花在铺路上,这户人家超有钱的。沿石板路拾级而上,石板沾了秋露,轿夫穿的草鞋磨光滑了,前头的轿夫滑了一跤,害曹少额头撞在滑竿框子上,不仅撞出个乌青块,竹节处残留的尖头把他皮肉也戳破了。他开口要骂,却见轿夫卷起裤管查看鲜血淋漓的膝盖,恻隐之心顿生,乃隐忍不发。倒是八字胡把出现严重工作事故的轿夫好一顿臭骂,看那架势,他若要知道贵客还被碰破了脑袋,那可怜的轿夫或逃不过打。
曹少边劝解边观察,入眼帘的是翘角凌空的庑殿顶朝门,“青莲美荫”四字巨匾高高悬挂于门楣之上,想必主人攀护李白为祖先,宣扬主人家身份不俗。与此显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巨匾上面那区区两个户对,就俩户对,平头百姓。这家有钱是有钱,却不尊贵。
邪门的是,朝门向左偏西北方向,门户不正啊!细看,却见朝门对着座小山,应是对应风水五行才会如此朝向开门。庄园前院极尽创意,2000平的院坝用80×80的大青砖铺就,两层的石砌小楼颇有些巴洛克风格,前廊一溜欧式拱券,圆柱雕凿精美,堆砌着华丽与寓意。拱圈廊柱上雕有白菜,想必意蕴‘百财’之意。真可谓匠心独运、土汉结合、中西合璧。
娘格起来,这穷乡僻壤里居然住着个二鬼子资本家。
二鬼子庄主姓李名尚字崇明。这位兄台原是出门闯荡的打工仔,闽漂,前些年在吕宋和西班牙人做生意发了财,今年在家休养生息。商人见多识广眼界开阔,一眼认出管家带回来的油灯和炉子有三分西洋风,就请人过来谈谈生意经。
吃过开胃茶,主人请去赴晚宴。晚宴设在青莲美荫上山2里路的李氏宗祠,听八字胡讲,请客人去宗祠赴宴乃是利川人待客之最高规格。
李氏宗祠建得比李宅阔气多了。祖宗没出过洋,故宗祠为典型的中式院落建筑。据主人自豪声称,安放祖宗牌位的祭堂用的一水的金丝楠木大料。整座宗祠前后七进,大小房间72间,有一环二环三环三圈风雨回廊贯穿全部房舍,人再多也不至交通堵塞。
祭堂非建筑之灵魂,最能代表李氏家族荣耀的当为灵堂前的休憩厅,来到这里才能看出主人家的长袖善舞。因为厅堂四周悬挂着十来幅题字,看落款都是些县州府级的达官显贵,比如这位的落款‘承天府钟祥主簿水上善’,子丑寅卯的注年注月,没有电脑在手没本事搞清楚具体日期。便问李尚这位水主簿何时题的字。
李尚道:“曹头领与水大人相识么?水大人今年三月题下的字幅。”曹少肚中胀出团好笑之气,胀得肚皮痛。这位上善若水的主簿水上善正是彭润秀的嫡亲娘舅,那位号称承天府正七品推官的大人物。这个世界小啊,想不到被我拆了个穿!哈哈,哈!才半年时间,他绝不会连升两级!可见彭家那边也是虚虚实实,哈哈镜放大镜全搬了出来。我那大侄子的婚事么,有戏!
“我与这位水大人有些微辗转的交情,听说他升官进爵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