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前就得知嬴政要立下共治天下的大巫之位,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嬴政不会真的兑现承诺。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这天下,是嬴政好不容易灭了六国才得到的,如今一个来历不明的方士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和他并列。
可没想到,嬴政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敢将自己的权利放出去,来个所谓的大秦双尊。
竟丝毫不在意这样会否让自己的大权旁落,让他的权利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如此胸怀,如此气魄的嬴政,和他们认知里的嬴政完全判若两人,他们甚至以为这嬴政早就被宇文拓调包了。
可是想了想又否决了,没有意义,若宇文拓能悄无声息的把嬴政给调包,他完全有能力光明正大的打下如今的秦帝国,而不是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而且他们也和宇文拓相处过,知道以宇文拓的气度性格,绝对不会做那种卑鄙的事情。
项羽猛地捶向桌面,同时开口怒吼道,强大的力量砸在桌案上,顿时间茶碗中的残茶被震得飞溅而出,在木纹里洇开深色的痕。
“真是荒谬!自古帝王皆独行,哪有与人共掌天下的道理?他就不怕宇文拓突生异心,然后夺了他娘的江山?”
“夺江山?”
项梁瞥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锐利,看到项羽眼中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他才接着说道
“你以为宇文拓要的是那把咸阳宫里的椅子?他根本不在乎那把椅子,不在乎皇位,更加不在乎所谓的权利。”
紧皱着眉头,项羽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那他究竟在乎什么?”
这天下竟然会有不在乎权利的人?这怎么可能!
“他真正想要的,谁又能知道呢?”
项梁抬眼望向窗外,天巫台方向的呼声仍如浪涛翻涌,叹了一口气说道。
“至少目前看来,他想要的仅仅只是让那些他的子民过更好一点,不再被秦法迫害。”
“叔父,你是说,三十税一?”
项羽突然想起来最初听到宇文拓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他为了泗水郡内的子民,而取消秦国六成税,改成三十税一的时候。
项梁指尖捻着棋子,目光沉沉地望着窗外那片沸腾的人潮,淡淡地开口解释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冷峭。
“三十税一只是开始。
你看他带来的那些东西,曲辕犁能让亩产翻番。
他造出的纸张,能让贱民也能识得字。
他酿出来的酒,能让百姓也能享受过去大王也无法享受到的快乐。
这些东西,哪一项不是在诉说着他的目的!”
项羽浓眉紧锁,拳头仍死死攥着,忍不住咬着牙说道。
“可这绝对的权位若不在他手上,这些目的又能维持多久?嬴政今日信他,难保来日不会猜忌。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难道宇文拓就不怕吗?”
“他怕的,未必是嬴政的猜忌,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说着,项梁将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继续解释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很自信,极度的自信,他不在乎嬴政的猜忌!我能感觉的到,他身上带着一种极其特别的气息,他真的不在乎!”
正说着,天巫台上的呼声再次掀起高潮。
宇文拓戴着那顶缀满青铜铃的巫帽,青玉玄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台下每一道目光里的重量有老者的期许,有孩童的好奇,有官吏的敬畏,也有那隐在暗处的审视。
忽然,心灵深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嗡鸣,连他也没有察觉到分毫。
那是一尊无限庞大,仿佛比整个宇宙还要庞大,却又无限细微,藏在他心灵意识的最深处。
此刻,神像原本紧闭的双眼正缓缓睁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眼中两道难以言喻的神光。
那光超越了时间与空间,不似凡火,不类星辰,带着一种创世之初的混沌和清明,瞬间便穿透了他的心灵壁垒,如一道无声的流瀑,直涌向身侧的嬴政。
嬴政正与他并肩接受山呼,忽然浑身一震,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涌过,又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落在身上。
他下意识地看向宇文拓,见对方神色如常,青铜铃下的眉眼平静无波,只当是自己太过激动所致,便不动声色地敛了心神,继续维持着帝王的庄肃。
而那道神光,在触及嬴政的瞬间,便如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宇文拓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只觉得这一瞬间,嬴政的气息突升了数倍,让他有些疑惑。
不过如今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陛下。”
他侧头看向嬴政,声音里带着一丝只有得偿所愿的温和,缓缓地说道。
“既已立誓共治,便该让天下人看看,这共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吧。”
闻言,嬴政眼中突现一丝明悟闪过,想着那抹明悟,他微微点头,下一秒便朗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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