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国的风裹挟着麦香扑面而来,陈槿安几乎是飞奔着冲向那片金黄的麦田。
她的布鞋踩在田埂上,扬起细碎的尘土,远远地就看见那个佝偻着腰的老者正在弯腰割麦。
"李伯——!"
苍老的身影猛地一颤。
李伯缓缓直起腰,眯着昏花的眼睛望向声源处,手里的镰刀"咣当"掉在地上。
"槿……槿安?"他哆嗦着摘下草帽,露出晒得黝黑的脸,"老头子没眼花吧?!"
陈槿安已经跑到跟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边,眼睛却亮得惊人
“李伯,我回来帮你收麦子啦!”
对于这个一睁眼就无条件帮助她,相信她的老农,陈槿安对他的感觉是非常特殊的
陈槿安把镰刀扛在肩上,衣袖往上卷起,手臂上还留着玄武国留下的疤痕。她蹲下身抓了把稻穗仔细看
"不错呢,比去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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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里其他农户都停下了动作。有人尴尬地别过脸——半年前就是他们举着锄头,骂她是"玄武国的叛徒”,为此把人逼走了。
现在这个被赶走的姑娘不仅活着回来,还像从前一样利落地抄起镰刀,手法娴熟地割下一捆麦子。
"好!好!好!"李伯用布满老茧的手拍打她的肩膀,笑得露出残缺的门牙,"精神头都变好了!等我回去叫老婆子多做几个菜!"
"好呀。"陈槿安把麦秆捆扎结实,指节沾着麦穗的金粉,"我带了朋友过来,他去买菜了一会就回来。"
果然有人偷偷打量她腰间那把玄武国制式的短刀,还有靴筒里若隐若现的银针包。
曾经跟她一起采过药的王婶讪笑着凑过来:"槿安啊,你这衣裳料子真好……"
陈槿安头也不抬地继续割麦,李伯故意大声咳嗽:"槿安丫头,帮我把那垄地头的竹筒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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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何大春喊"槿安姑娘"的声音,陈槿安把竹筒拿给李伯:"给您。"
她指向田埂尽头那个拎着菜篮的高大身影,"等会儿给您介绍个特别能吃的朋友。"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并肩生长的麦子。
那些欲言又止的乡邻,终究被隔绝在金黄的麦浪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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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春的身影出现在田埂尽头时,李伯眯起眼睛打量这个高大的年轻人。
他穿着朴素的布衣,手里提着满满一篮新鲜蔬菜,步伐稳健得像棵移动的松树。
"李伯,这是何大春。"陈槿安擦了擦汗,笑着介绍,"我在朋友大春。"
"朋友?"李伯笑呵呵地拍了拍大春结实的胳膊,"这身板,说是保镖还差不多!"
何大春放下菜篮,认真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我确实是陈姑娘的保镖。"
李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布满皱纹的脸舒展开来:"好!好啊!槿安丫头出息了,都有保镖了!"
他拉着大春坐到田边的树荫下,从怀里掏出旱烟袋,却没急着点火,而是压低声音问:"小伙子,槿安在你们那边……过得好不好?"
何大春坐得笔直,像汇报军情一样郑重:"她过得很好。"
李伯的烟斗在掌心转了两圈,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真的?没受欺负?"
"没有。"何大春摇头,想起陈槿安那天晚上在夜市——威风凛凛、出手狠辣,补充道:"她很厉害。"
这三个字让李伯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老人终于点燃烟斗,美美吸了一口:"我就知道!这丫头打小就……"
他突然顿住,尴尬地咳嗽两声。其实陈槿安只在这里生活过半年,哪来的"打小"。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用袖子抹了把脸,突然站起身朝田里喊
"槿安丫头!回家吃饭了——"
陈槿安远远地应了一声。何大春发现她弯腰时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但起身时又是那副活力满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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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三人的影子在麦田里拖得很长。李伯走在最前面,哼着跑调的小曲;何大春提着菜篮,时不时被老人拍肩膀问话;陈槿安走在最后,指尖轻轻抚过沉甸甸的麦穗。
“槿安丫头回来啦!”
李婶看着她也是满脸高兴跟愧疚,她走的时候,李婶刚好生病了,李伯跟陈槿安就没有把她喊醒。
直到她有意识后,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孩子是个好的,她都懊悔不已,要是真的见不到了可怎么办?
“李婶,我回来啦!我给你们买了鸡跟您最爱吃的猪里脊,李伯,大春,咱们今晚喝一杯!”
“好!老大爷我今晚陪你们喝!”
“槿安,要注意身体,李伯,别喝多了。”
“李婶,我来帮你啦!”
陈槿安兴冲冲地跑进厨房,围裙没换上就跟李婶忙活起来,刚刚麦田里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有亲友相聚的欢乐跟安心。
那些被风卷走的麦芒,像极了一年前飘散在夜里的承诺,如今终于落回了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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