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墨,猝不及防地吞噬了最后一缕摇摇欲坠的霞光。
海风骤然转向,夹杂着咸腥的湿气,如同无数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每一个海盗的脸上。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平日里烤肉与朗姆酒的香气,而是山雨欲来的压抑与沉闷。
“风暴!是风暴!”了望塔上凄厉的呼喊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膜。
海盗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还在篝火旁吹嘘与赌博的汉子们,此刻像是被捅了蜂窝的马蜂,惊惶失措地奔跑起来。
帐篷被吹得猎猎作响,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刚刚卸下的货物被吹得七零八落,无人顾及;更致命的是停泊在简陋港湾内的船只,它们像一群受惊的野马,在浑浊的浪涛中疯狂摇摆,脆弱的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快!收锚!升帆!不!降帆!所有船只撤出港口!”黑胡子,这位平日里威严如山的海盗头领,此刻须发皆张,声音因焦急而嘶哑。
他一脚踹开一个挡路的醉鬼,咆哮着下达指令。
然而,他的声音在愈发狂暴的风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桅杆断裂的巨响如同死神的丧钟,接二连三地敲击在众人心头。
一艘小型快船的桅杆在剧烈摇晃中断为两截,沉重的木头砸在甲板上,激起一片惊呼与惨叫。
甲板上到处是奔跑呼喊的身影,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徒劳地试图与大自然的伟力抗衡。
风浪实在太大了,许多船只的引擎根本无法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顺利启动,即便启动了,也难以在狭窄且混乱的港湾中掉头。
几艘船挤作一团,互相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绝望的气息,如同风暴本身,迅速蔓延。
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旗舰“海蛇号”也未能幸免,它像一片巨大的叶子在怒涛中沉浮。
郭轩的身影却如同一枚钉子,稳稳地扎在摇晃的甲板上。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一片狼藉的港口,最终落在旗舰的驾驶舱。
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个大步便冲了进去,一把推开手足无措的舵手。
驾驶舱内,罗盘的指针疯狂地旋转,完全失去了指向。
郭轩眉头紧锁,低声念道:“月光未满,罗盘能量不足……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看来,只能靠经验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舵盘,冰冷的触感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所有船员!听我命令!”郭轩的声音透过风雨,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调整帆索角度,右满舵!我们要利用这股偏北风,先稳住船体!”他的指令清晰而果断,绝望中的船员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机械而迅速地执行。
郝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她那身素净的衣裙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风吹动她银白色的长发,她却似乎浑然不觉。
她闭上了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狂暴的风雨之中,感知着每一丝空气的流动。
片刻之后,她猛地睁开眼,指向船首斜前方一个看似风浪稍缓的区域:“那边!三点钟方向,风眼边缘,有短暂的避风点!”她的声音清冷,却异常坚定。
郭轩瞥了她一眼,没有多问,立刻下令:“转向!目标郝雅指示方位!”
就在旗舰艰难地调整方向时,一声凄厉的呼救刺破风雨:“救命!救命啊!我的腿……”
郭轩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艘僚船上,一根倾倒的桅杆斜斜地压住了甲板,而美丽的贝拉,那个平日里总是众星捧月的女人,此刻正被困在沉重的木梁之下,脸色惨白,她身边的几个海盗试图抬起木梁,但在剧烈摇晃的船体和湿滑的甲板上,他们的努力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去救她!”郭轩没有丝毫犹豫,将舵盘暂时交给大副,嘱咐道:“稳住!等我回来!”他抓起一根缆绳,不顾脚下湿滑,如猎豹般冲了出去,借着两船靠近的瞬间,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僚船的甲板上。
那根桅杆比想象中更为沉重,断裂处还带着尖锐的木刺。
郭轩深吸一口气,弓下身,用肩膀死死抵住木梁。
青筋在他额头和脖颈暴起,肌肉因极致发力而贲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怒吼一声,全身力量爆发,那沉重的木梁竟被他硬生生扛起了一道缝隙!
“快!出来!”他对贝拉喊道。
贝拉连滚带爬地从木梁下挣脱出来,腿上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混着雨水流淌,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她满脸泪水与雨水,看着郭轩因巨大负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她踉跄着扑进郭轩怀里,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声音哽咽:“你……你真是个英雄!”
郭轩松开木梁,任其轰然砸落。
他扶住贝拉,沉声道:“先回旗舰,这里太危险。”
不远处的旗舰甲板上,郝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模糊不了她眼神中那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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