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公主竟立在原处目送他前行,见他回头,公主愣了一瞬,紧接着立马将目光瞥向别处,又顺手去拎那袋糯米粉。
“公主,您的指头上染了颜料,一会儿您记得洗去。”进忠战战兢兢地出言,公主并未为难他,只略一点头道了句:“本宫知道了。”
进忠快步出去,出了门转弯时,习惯使然地侧视了一眼,隐约见得公主伸出了指头正盯着瞧。
嬿婉以为春婵早已睡下,便自己出去取了洗漱净手的水,回了卧房以麻布蘸水使劲地搓洗颜料,正搓得起劲儿,春婵就进来了。
“春婵,你还不歇息?”嬿婉有些诧异地问她。
“不候着亲眼瞧见公主安然无恙,奴婢怎可独自闷头呼呼大睡?”亲眼所见公主面上透着喜色,春婵才放心自己的失言没有妨害到公主,她并没有再提这无意义的话头,只俏皮地答着,但有意无意地盯了嬿婉的手。
“春婵,你也太小心了,下回你就先睡去吧。”猜到春婵约是对失言有愧才候了自己这么久,莫说责怪,连调侃两句嬿婉也做不到,她收起笑容,对春婵的苦熬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她只是点背罢了。
“公主您还想着下回?”春婵当即惊愕,嬿婉连忙摇头:“我是说,若下回有旁的闲事。”
春婵料想公主也不会再随意唤进忠进来了,她只当是自己一时领会错了公主的意思。
她见公主的指头被她自己搓洗得泛了红,稍一联想就误会成了进忠色胆包天抓摸她的手,她心下愤恨不已,恨不得将进忠除之而后快。
“公主,进忠他是不是……”实在难以启齿,她意识到将自己所想描述一番都是对公主的玷污。
嬿婉一见她咬牙切齿就知她想岔了,无奈地闭目摇头道:“没有,他乖顺得很,没将眼珠子粘在我脸上,春婵姐姐尽管放宽心。”
明明方才还暗骂他是邪了门的秀才,这会子倒又替他说上好话了,嬿婉恼得将手一甩,几颗晶莹的水珠从盆中溅起,她又取了干燥的手帕胡乱擦了一把再撇下。
她托着香腮眨着困乏的杏眼凝望愁容不展的春婵,春婵不明所以地与她对望,二人相视片刻,还是嬿婉先噗嗤笑出了声儿。
“好啦,春婵你可不要再提进忠了,整日进忠进忠的,我耳朵都要生出厚茧子了。”嬿婉牵起春婵的胳膊晃了晃,春婵心生疑惑,她觉着自己似乎也并未与公主唠叨这么多回。
但是公主此刻的笑容灿若霞光,春婵便当她是夸张的言说而已。待公主与她笑闹够了,她要端走水盆时,公主忽的又出言了。
“春婵,你认得凌霄花么?”嬿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问一声,若春婵不知她今后再找他人询问,这事总得有个定论。
“凌霄花?奴婢印象里是火红色的,花开在藤蔓上,花藤会攀缘高架。”春婵张口即答。
进忠是瞀视者还是睁眼瞎,不知能抓何药给他灌上一瓢治治眼疾,嬿婉心里对他直翻白目。
不过既然这火红色与她画的三色堇怎么也不相干,那么进忠也只能是因为自个儿喜爱凌霄花,都爱得痴了,才见什么花都道凌霄花了。而且她迂回地探了这么久都没能撬开他的牙关让他明讲所求,也不能排除他是在旁敲侧击地暗示自己该送什么。
可是依春婵的描述,凌霄花还真不好送。给自己块这么硬的骨头啃,他算是安的什么心,嬿婉甚至想到了去花房找管事姑姑买,可是挖了一丛怎么给他送他坦里去,难不成要抱着捧着招摇过市,这真是荒谬到了极点。
“公主,您是想在院里栽种花草么?奴婢随主子去景仁宫时,恰好听皇后娘娘说近日会让花房给各宫移栽些盛放的花装点一番。若公主想要凌霄花,奴婢明日便去花房找姑姑说些好话,凌霄花并不名贵,该是不难要得的。”
春婵一言,问题便迎刃而解,嬿婉连连点头言谢。一时没法子把凌霄花往进忠那儿送,折中着先栽到永寿宫来,待他日后来办差就能看见了。
“对了,春婵,”嬿婉还是放心不下那一再使她一惊一乍的事,她贴近春婵的耳边悄声说:“还得劳烦你与花房的人叮嘱一句千万别送三色堇到永寿宫来,不仅是这回,从今往后你每回都别忘了提,三色堇绝不能进咱们永寿宫的门。”
“三色堇不就是一样随处可见的低矮野花嘛,花房再敷衍也不至于把这样的花往咱们宫里送,奴婢会记得说的,但公主您确实也有些多虑了。”春婵皱起了眉头,还当成公主生怕被花房的人拜高踩低。
“倒不为别的,这花与我犯冲罢了。”公主莫名其妙地干笑了两声,春婵虽仍摸不清她是怎么想的,但既然公主斩钉截铁发了话,她自然郑重地应下了。
进忠回到他坦,面对的又是近在眼前的棘手事儿,他没敢直接拎着干鱼腥草去找澜翠,毕竟一则他进寿康宫太勤未免惹人闲话,二则澜翠在他明目张胆给完草药后装起病来极易被人联想到是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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