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坚持了。若妹妹哪日空了来我宫中做客,我也定会把冷食端出来让妹妹尝个够。”
五姐说得信誓旦旦,不像是随口之言。嬿婉笑着应下,心中越发明了五姐的性子。
五姐习惯于讨好她人,包括而不仅限于六姐、七姐、九姐,以及如今的她。
讨好一直是五姐诚挚待人的方式,但在她看来,这并不是永远行得通的。譬如原本就不待见她者,又譬如惯常于享受他人追捧者,岂会因此而改观?更有甚者,越是捧着他,越是不拿你当回事。
但自己知晓不代表五姐能醒悟,况且积年累月的习惯也不可能因自己几句话而瞬时改变。思及此处,嬿婉还是将呼之欲出的劝谏咽下了。
进忠一夜辗转浅眠,晨起便往内务府赶。一踏入门槛就见孙财腆着肚子与一众太监吹嘘高谈,他心下无厘头地窃笑起来,一本正经地上前响亮地唤了声:“孙公公!”
“哟,是进忠公公,今儿找咱家有何贵干?”孙财笑得眯缝了眼睛,热络地回应道。
“老样子,还是借一步说话。”进忠将袖一挥,反客为主地指了指隔间,孙财拍着他的肩膀大喇喇地出言:“进忠公公爽快人,走,和咱家喝杯早酒去!”
立马有两个识眼色的小太监走来为他们拭桌端椅斟酒,见还有人在场,进忠先随意起了个话头:“孙公公近日可还繁忙?”
“没什么可忙的,该忙的事儿都交由徒弟们去做了,历练历练他们也是好事。”孙财望着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忙活,颇为满意地颔首。
“外头搁着不少貂皮、狐皮被褥,还有些绫罗绸缎,是要分下去赏至六宫的吧?”若是分赏各宫,或许公主也能得一两样。尽管如今是暑天,但他同样记挂着她冬日里的保暖。
“那倒不是,进忠公公见得的这几箱皆是五公主出降的嫁妆。还不止这些呢,罗汉床、花梨木大柜、填漆箱这类大件儿和各类金银器皿首饰应有尽有。”小太监退出隔间,孙财将门掩上。
“五公主有福了。”进忠一壁笑着一壁落座,思量着承敏自纸鸢宴后一直无声无息,到底没有给公主惹出麻烦,还算乖顺省事。
这孙财又胖了。进忠与他四目相对坐于黄梨木小桌的两侧,见得他硕大滚圆而高高凸起的肚子被挤压在桌面的边缘,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不断波澜起伏,进忠内心几乎要笑得岔气。
他勉强平稳地端起眼前的酒盏,定了定神,郑重地抿了一口,这才将笑意压下去。
“孙公公,诸位阿哥、公主的生辰记载您这儿留了档么?可否取来借看一下?”他不动声色地从兜里摸出一大块银子,挑着眉塞进孙财的手心里。
“当然有,这小事一桩啊。”孙财笑得面上的横肉颤抖了几下,从圈椅上挣身站起来,移步出去吩咐手下的太监。
承琅生辰宴大办一事是由承兰提议的,这还得如实对孙财叙述,以免哪日承兰想邀功会对不上口风,倒显得是自己做了这个主张。进忠心里盘算着,待孙财捧了档案册进来,他道了声谢,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两眼。
“进忠公公为何突然要看生辰的记载?”孙财如他所料好奇一问。
“昨儿个九公主来养心殿觐见万岁爷,无意间提着了生辰宴,我就想来看一看阿哥、公主们近期还有没有要过生儿的。”进忠以指尖轻轻点着册子。
“十公主竟然是七月十五的生辰?”孙财也在引颈侧首地看,进忠故意作出了略显惊讶的神色。
“还真是呢,不过万岁爷先前从未下令让内务府筹备过十公主的生辰宴、生辰礼。”孙财丝毫没有看出端倪,将册子拿去细细一观,颔首说道。
嬿婉与承敏二人来到内务府,承敏径直走向一名太监问询道:“这位公公,请问孙财公公在不在?”
“在的,”那太监当即答话,话既脱口才发觉不大对,挠头改言道:“孙公公正在与进忠公公交谈呢,五公主您若有事要寻孙公公,奴才就去告诉他一声。”
进忠怎的又来找孙大彘了,嬿婉顾不上见他之喜、见他寻孙财之怒,心下已是一咯噔,旋即想到此时尚早,他若是平白无故只想寻大彘唠嗑,就不太应该选择这个时辰。
那便是真有什么急事要与其商议了,她面色如常,指尖却攥紧了袖边儿。见五姐意欲出言“不急”,才道出一个字,她就装傻充愣地对那太监说:“麻烦你去与孙公公知会一声吧。”
这太监着实有几分憨傻,不明所以地走向了隔间,且就这么推门而入。嬿婉装作踱步,缓缓地移至较远却能窥探到隔间内里的角度。
一太监闯入,进忠多少有些惊诧,但经过一番思量后他现已觉着自己与孙财筹谋的并非不可见人之事,将房门大开使得众太监皆听得只言片语不仅不欠妥,反倒使他的进言更加敞亮。
那太监不待孙财阻止就凑到其身边耳语,孙财得知是五公主、十公主要寻自己,暗想都是不怎么能敲出油水的主儿,就没有太在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