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孙玉锦正用手术刀般精准的力度削苹果,果皮螺旋状垂落在垃圾桶里,发出“沙沙”的声音,那声音让他想起天台排水管凝结的霜花,那些六边形冰晶此刻正在他外套内袋的采样袋里缓缓融化。
"其实你可以收下......"女医生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切断。
林树君看着来电显示上闪烁的"殡仪馆老周",忽然意识到掌心的玉珠残片不知何时嵌进了皮肤纹理,而那些蛛网状的黑色纹路正顺着血管向腕部蔓延。
金属门轴转动的嗡鸣在走廊尽头消散,林树君捏着那张烫手的农业银行卡片,指尖触到卡片边缘细密的防伪纹路,那纹路触感细腻而规则。
六万元的字样在日光灯下泛着青白的光,他突然想起老家祠堂里那些供奉先人的银箔纸钱,在香火中蜷曲成灰的模样。
"这钱你该拿的。"孙玉锦的嗓音裹着消毒水味飘过来。
她正将沾血的橡胶手套团成球扔进医疗废物桶,金属桶盖落下的闷响惊醒了护士站台面摆着的绿萝,叶片上凝结的晨露簌簌滚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树君把银行卡塞进钱包夹层时,触到内袋里那枚裂成两半的玉珠。
裂纹处渗出的灰白雾气正在蚕食塑料卡面,当他定睛细看时,那些雾气又消散在诊室飘浮的尘埃里。
窗外急救车的蓝光扫过墙面,将孙玉锦眼下的青影染成诡异的紫色。
出租车尾灯在十字路口拖出猩红的残影,林树君站在梧桐树虬结的阴影里数秒表。
11月23日7点15分,早高峰的喇叭声裹挟着煎饼摊的油烟漫过街道,那喇叭声嘈杂而刺耳,油烟味刺鼻而油腻。
他忽然注意到对面写字楼玻璃幕墙的反光中,有团人形黑影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攀附在七楼窗沿。
手机在裤袋震动,家族群里跳出一段模糊视频:凌晨三点的环城高速,三辆追尾的货车在浓雾中燃成火炬。
拍摄者惊恐的喘息声里,隐约能听见金属扭曲的哀鸣中夹杂着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林树君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昨夜急诊楼顶那盏被血雾笼罩的应急灯又浮现在眼前。
便利店微波炉的提示音惊得他浑身一颤。
加热中的便当在转盘上缓慢旋转,林树君盯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那些在皮下蠕动的灰白细丝已蔓延至颈动脉,像是某种寄生植物在汲取养分,那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收银员脖颈后若隐若现的青色指痕让他想起上周处理过的"死人饭"事件,那具躺在灵堂供桌上的尸体,指甲缝里也嵌着同样的灰白菌丝。
自动门开合的瞬间,寒风裹着细雪灌入领口,那寒风如同一把利刃,割得他皮肤生疼。
林树君站在人行天桥上俯瞰车流,发现每辆疾驰而过的汽车顶部都蒸腾着不同颜色的雾气。
其中一辆120救护车顶的红雾里,竟蜷缩着个怀抱输液瓶的透明人影。
他下意识摸向胸前的玉珠残片,裂纹处传来的灼烧感证实了这不是幻觉。
暮色降临时,林树君蜷缩在城中村出租屋的飘窗上。
笔记本电脑蓝光照亮墙面的霉斑,论坛里新增的帖子标题让他后颈发凉:"地铁末班车惊现无脸乘客"、"老旧小区电梯午夜自动停靠13层"。
某个加密版块的视频缩略图突然自动播放:殡仪馆停尸间的监控画面中,盖着白布的尸体集体坐起,裸露的脚踝上缠绕着与他皮下相同的灰白丝线。
楼下突然传来激烈的犬吠,那犬吠声尖锐而响亮。
林树君掀开窗帘缝隙,看见路灯下的流浪狗正对空气龇牙,湿润的鼻尖在雪地上划出凌乱的弧线。
它右侧的积雪毫无征兆地塌陷出人形凹痕,凹陷边缘的雪粒正在急速结晶,形成类似鱼鳞的纹理。
手机在掌心震动,家族群又更新了消息。
点开语音的瞬间,堂弟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响:"灵堂供桌上的苹果全烂了!
奶奶的遗照在流血泪!"背景音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混着某种黏腻的、仿佛无数软体动物在瓷砖上爬行的声响,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林树君冲到卫生间干呕,镜中的自己瞳孔边缘泛着灰白。
当他伸手触碰镜面时,那些蛰伏在血管中的丝线突然暴起,在皮肤表面织成蛛网状的纹路。
洗手池里的积水无风自动,顺时针旋转成漩涡,底部隐约浮现出半张被水草缠绕的女人脸。
凌晨三点,林树君在台灯下摊开褪色的羊皮卷。
这是今早从郑家出来时,那个蹲守垃圾箱旁的佝偻人塞给他的。
泛黄的卷轴上用朱砂绘制的符咒正在渗血,当他的指尖拂过"炁"字时,皮下灰丝突然发出兴奋的震颤,像是饥饿的幼兽嗅到血腥,那震颤感通过指尖传遍全身。
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树君撩起窗帘,看见对面居民楼顶有团人形黑影正在啃食鸽子,暗红的血渍顺着排水管蜿蜒而下,那血渍的颜色鲜艳而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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