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闻宝玉又要远行,原本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心中一阵酸涩,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中打转。她紧咬下唇,努力不让泪水落下,那贝齿几乎要陷入唇中,留下浅浅的痕迹。待众人散去,宝玉来到潇湘馆,屋内静谧无声,唯有窗前的湘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分离而叹息。见黛玉正独坐窗前,手中的团扇静止不动,神色黯然,似陷入沉思,那模样真真让人心疼。
宝玉心中一痛,快步走近,轻轻握住黛玉的手,那双手纤细而冰凉,仿佛握住了一片寒冰,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紧。他满怀歉意道:“林妹妹,我实不愿与你分离,每念及此,心如刀绞。只是圣命难违,这是国家大事,我不能推脱。此去沿海,我定当尽早处理完事务,日夜兼程,速速归来与你相聚。”
黛玉抬眸,眼中盈盈含泪,似嗔似怨道:“你我成婚多年,情深意厚,又要再次分离,叫我如何放心得下。这一路山高水远,风波险恶,又不知会遇上什么艰难险阻。你叫我怎能不忧?”说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宝玉心疼不已,将黛玉轻轻揽入怀中,如同呵护稀世珍宝,柔声道:“林妹妹,你放心。我此去定会事事小心,保重自己。你在家中,也要照顾好自己,按时用膳,莫要为我太过忧心。等我归来,我们再不分开,从此相伴一生,再不分离。”
黛玉微微点头,泪水潸然落下,那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脸颊。她轻轻挣脱宝玉怀抱,移步至妆奁前,从匣中取出一个荷包,递与宝玉,泣声道:“这荷包是我亲手所绣,针针线线皆饱含着我的心意,你带在身边,见物如见人。你此去,定要平安归来,倘若你有个万一,叫我如何独活。”
宝玉接过荷包,小心翼翼放入怀中,如同将黛玉的心妥帖安放。他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那玉佩温润光洁,纹理细腻,触手生温,放在黛玉手中,道:“这玉佩我自幼佩戴,伴我多年,如今交与妹妹。妹妹见它,便如同见我时刻在侧,保妹妹平安喜乐。”
二人正难舍难分之际,袭人在外轻声通传:“宝二爷,太太那边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宝玉无奈,只得松开黛玉,又细细叮嘱道:“林妹妹,我去去就回,你莫要太过伤心。”黛玉微微颔首,哽咽道:“你去吧,早些回来。”宝玉转身离去,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眷恋,那目光仿佛要将黛玉的身影烙印在心中。黛玉送至门口,望着宝玉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仍久久伫立,心中默默祈祷他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宝玉来到王夫人房中,王夫人示意他坐下,目光中满是担忧与慈爱。“宝玉,你此次远行,为娘实在放心不下。虽说你已长大成人,又历经诸多事,但这一路山高水远,为娘还是千般万般的忧虑。”王夫人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宝玉赶忙安慰道:“母亲放心,儿子定当小心谨慎,不会让母亲担忧。”
王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一路的盘缠用度,为娘已给你准备妥当。除了圣上的赏赐,我又给你备了些体己银钱,你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府里的来福和喜顺,都是忠心耿耿、办事得力之人,我打算让他们随你一同前往沿海,在身边也好照应你。”
宝玉感激道:“多谢母亲费心,有他们在,儿子也能安心些。”
王夫人微微皱眉,神色凝重起来:“宝玉,你此去巡抚沿海,肩负着圣上的重托,也关乎着咱贾府的荣耀。切不可因一时疏忽而坏了大事,凡事都要深思熟虑,不可莽撞行事。”
宝玉正色道:“儿子明白,定不辱使命,为家族增光。”
王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与黛玉成婚多年,夫妻情深,为娘也看在眼里。只是你此去,切不可因儿女情长而误了正事。黛玉身子弱,你不在身边,我自会多加照拂,你也莫要太过忧心。”
宝玉心中一暖,说道:“有母亲照料,儿子自然放心。儿子此去,定以公事为重,只是心中实在不舍黛玉。”
王夫人轻叹一声:“唉,夫妻分离,自是痛苦。但你既担了这重任,便要以大局为重。等你功成归来,再与黛玉长相厮守不迟。”
宝玉点头称是,又与王夫人商议了些细节,这才告辞离开,回到潇湘馆与黛玉共度这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
此时,黛玉心中悲戚,遂吟一绝:
《别君愁》
成婚数载情丝绕,又闻君行海路遥。
执手依依肠欲断,唯期归日再相邀。
宝玉在旁听闻,亦心潮难平,暗自和诗一首:
《赴任念卿》
圣恩虽重别卿伤,此去何辞路渺茫。
但为苍生离爱侣,归时再诉意绵长。
且说那贾宝玉与林黛玉之子贾玉澜,正于茶楼之中,全神贯注地经营算账。只见他修长手指灵动飞舞,拨弄得那算盘珠子上下翻飞,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恰似一曲细密有致的乐章。彼时,阳光透过那雕花镂纹的窗棂,如丝缕金线般倾洒而下,正好落在他专注凝然的面庞之上,映照着他眉宇间隐隐透出的几分英气与沉稳,宛如墨画中的俊逸少年。而在他身侧的案几之上,一沓沓账本整齐罗列,其上详尽记录着这茶楼每日的收支盈亏,见证着他的勤勉与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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