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把他，留给了我，多少时间？”
厨房里的气息微微沉寂下来，空气中残留着煎蛋与青菜的香味，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压住，连炊烟都滞留在半空，久久不散。
林恩站在餐桌旁，指尖还残留着掌控权能时的余温，目光却沉静地落在眼前的“邱白”身上。
不，是秩序。
那熟悉到骨血里的气息，那双盛着浩瀚星河的眼睛，那股宛如宇宙初生般凌驾一切的平衡之力，毫无掩饰地自少年单薄的身体中溢出。
邱白的脸，秩序的眼神。
这样的错位，刺得林恩心口发闷，却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对面，秩序站得笔直，像是根本不屑于掩饰那份与生俱来的掌控欲与质问。
她垂眸看着林恩，嗓音平稳，却冷冽得像冬夜里最锋利的一片雪：
“你曾经答应我——”
“答应我，维护好本源力量的碎片。”
“答应我，维护好‘秩序’与‘混乱’的平衡。”
星河般的瞳孔微微收缩，映着林恩沉默不语的面孔，仿佛能洞察他心底最深处的愧疚与挣扎。
秩序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望与冰冷：
“可现在，我醒了。”
“而我醒来的地方，居然是——”
“这个小男孩的躯壳。”
林恩垂着眼，薄唇紧抿，长睫微微垂落，像是遮住了所有情绪。
他没有出声。
秩序却步步紧逼，嗓音不疾不徐，却句句如同冷箭，直戳人心：
“抛开我们的任务。”
“抛开我们的使命。”
“林恩。”
星河般的目光微微收紧，寒意与质问一同攀上那熟悉的面容：
“就感情来看——”
“你把我，当什么？”
“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又当什么？”
林恩指尖轻轻攥紧，骨节泛白，片刻，他终于抬眸。
那双眼里，没有时间权能一贯的冷漠与疏离，只有藏得很深、压抑着的疲惫与复杂。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微哑，像是被撕裂过的琴弦，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
“感情？”
“那我先问问你，你把我的感情……当成什么？”
他眼神沉了几分，喉结微微滚动，嗓音低了几分：
“我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一场交易。我将它当成我曾经的救赎也好，枷锁也罢。”
“可那不是重点。”
林恩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哪怕此刻，藏着的不是少年本人的灵魂。
“邱白……”
“我从没把他当成……替代品。”
“他，是他。”
“你，是你。”
林恩微微靠在餐桌旁，手指松了又紧，嗓音低沉，藏着克制到几乎扭曲的痛意：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
“可如果你问我，把他当什么——”
他垂下眼，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乎自虐般的轻笑：
“我把他当成……唯一值得我违背命运的存在。”
厨房里的光影微微晃动，窗外的雪悄然落下，像是天地都在默默旁观这一场迟来的交锋。
林恩的声音落下，厨房里的空气像是彻底凝滞了。
窗外的雪仍在静静飘落，白色的羽絮覆盖着窗沿与街道，天地寂静，仿佛连时钟的滴答声都被拉入了无限延迟的静止状态。
“唯一值得你违背命运的存在？”
秩序重复了一遍，嗓音平静得近乎没有起伏，然而那平静之下，暗藏着翻涌的深渊。
她微微抬手，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微光，宛如法则本源在空气中轻轻震荡，透明的光晕自她周身扩散开来，像无形的锁链，将整个空间封死。
下一秒，压迫骤然降临。
房间内的温度骤降，墙壁与地板上浮现出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纹路，像极了秩序之网在悄无声息地收紧，层层叠叠地将林恩笼罩在中心。
林恩额角的青筋微微绷起，指尖几乎下意识握紧餐桌边缘，骨节泛白，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这是秩序在动用权能，直接碾压时间。
“林恩。”
秩序缓缓靠近，目光平静冷冽，嗓音里再没有半分昔日的温柔，只有至高存在俯瞰审判时的绝对理智：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用违背命运的代价，去交换感情。”
“你以为你逃得掉，藏得住？”
金色的光芒在她掌心凝聚，空间微微震荡，地板下的金色纹路逐渐清晰，像封印，也像审判的印记。
“你以为混乱真的毫无头绪？”
“你以为，我留给他的本源力量，混乱不会察觉？”
林恩没有出声，指尖却微微颤了一下，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微冷汗。
秩序步步逼近，眼底的星河流转，冷光映着林恩的脸，嗓音终于带上了隐隐的质问与不容反驳的锋利：
“你把他当成唯一，”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不过是你用来逃避失败的借口。”
“还是说，”
“你根本，从未打算兑现对我的承诺，”
“既不打算保护本源碎片，”
“也不打算，守住这脆弱的平衡？”
最后一句落下，整个空间的气息瞬间紧绷到了极致，仿佛空气都被抽干，时间的流动也被强行压制。
林恩的指尖微微用力，薄唇紧抿，眼底浮现出深不见底的疲惫与隐忍。
可他依旧没有低头。
良久，林恩沙哑地开口，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如果……让你回来，代价是毁掉他——”
“我不会选。”
“所以，秩序，你想质问我，想压我，尽管来。”
“但我不会后悔。”
厨房的灯光微微晃动，秩序凝视着他，掌心的光芒仍在缓缓流转，空气里凝结着难以化解的压迫与撕裂般的冷意。
这场拉锯，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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