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夜,本该是沉睡的、凝滞的,只有山风摩挲林叶的沙沙声,或是偶尔几声犬吠,刺破这沉沉的安宁。然而今夜,这安宁被彻底撕碎了。
萧遥盘膝坐在小院唯一还算完好的石磨旁,指尖捻着一片枯黄的落叶,心绪却远在万里之外。欺天石悬于丹田气海深处,那核心处细微却狰狞的裂痕,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神。每一次催动它那微薄的力量去维持隔绝天机的屏障,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本源精血。虚空星尘、补天玉髓、蕴道灵根……这些只在古老传说里惊鸿一现的至宝名字,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寻获之难,无异于凡人登天。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那落叶弹开。枯叶打着旋儿,尚未落地——
“咻!咻!咻!”
尖锐至极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夜的幕布!
不是一道,而是十数道!漆黑的流光,如同从地狱深渊射出的毒矢,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瞬间跨越了村尾到小院的距离!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小院主屋,以及萧遥所在的石磨位置!箭矢所过之处,空气被极致压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呜咽,更有一股阴冷、污秽、专门侵蚀神魂与灵力的恶毒气息弥漫开来!
禁器!而且是品阶不低、专为破法戮神炼制的歹毒禁器!
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一股无形的、粘稠如沼泽的空间禁锢之力猛地降临,将整个小院死死罩住!院墙上那些萧遥以山石草木布下的自然预警符文,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薄冰,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悄然熄灭、崩解!小院瞬间成了一座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孤岛,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滞涩沉重。
“敌袭!”战红缨的暴喝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带着压抑已久的狂野战意,轰然冲破主屋的屋顶!瓦砾纷飞中,一道炽烈的红芒冲天而起,仿佛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她人在半空,周身气血已如实质的熔金般沸腾翻滚,磅礴的武道意志混合着新晋突破的强悍威压,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硬生生在粘稠的空间禁锢领域里撑开一片灼热沸腾的区域!
“轰!轰!轰!”
数支漆黑的禁器箭矢,被这片沸腾的气血熔炉强行阻滞、扭曲了轨迹,狠狠钉入战红缨脚下的大地。地面发出沉闷的哀鸣,被箭矢上附带的污秽力量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深不见底的孔洞,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然而,更多的毒矢,却如同附骨之蛆,刁钻狠辣地绕开了战红缨这尊显眼的战神,直扑主屋窗棂和静坐的萧遥!这些箭矢显然蕴含追踪秘术,轨迹诡异莫测,瞬间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主屋那扇糊着粗糙油纸的木窗,“哗啦”一声轻响,如同被无形的剑气从内部洞穿。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鸣,没有璀璨夺目的剑光。
只有一股极致的“静”。
这股静,超越了声音的界限,瞬间抚平了空气的呜咽,压过了箭矢的破空锐啸,甚至让那粘稠的空间禁锢都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刹被冻结,又仿佛喧嚣的战场被投入了绝对的虚无。
一道纤细、清冷如月下冰泉的身影,出现在破碎的窗棂后。凌清雪白衣胜雪,脸色依旧带着道基受损后的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澄澈得映不出任何尘世的烟火,唯有最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剑意,在无声地凝聚、燃烧。
她的目光,平静地迎向那数支撕裂虚空、裹挟着致命污秽射来的箭矢。
嗡!
极其轻微,仿佛只是神魂深处一缕尘埃落地的微响。
那几支即将洞穿窗棂、射入屋内的漆黑箭矢,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箭身上流转的污秽符文猛地一滞,随即剧烈地扭曲、泯灭,发出无声的哀嚎。箭矢本身并未折断,但其内蕴含的、驱动它们的歹毒神念烙印,却在接触到凌清雪目光的瞬间,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残雪,被一股无形无质却锋锐到能斩断一切意念的力量,彻底抹除!
失去神念烙印的箭矢,瞬间变成了凡铁,轨迹变得僵硬而笨拙,“噗噗噗”几声,歪歪斜斜地钉在了窗框和门板上,徒劳地颤动着尾羽。那股令人心悸的污秽气息,也随之消散大半。
心剑无形,专斩神念!
凌清雪脸色更白了一分,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以手扶住窗框才勉强站稳。这一剑,几乎耗尽了她在葬神渊重伤后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神魂之力,但效果,亦是立竿见影!至少三成的袭杀箭矢,因失去神念操控而失效!
“好胆!”战红缨见凌清雪出手化解危机,心中大定,胸中战火再无半分保留。她一声断喝,人如陨星坠地,轰然砸落在小院中央,双足踏地的瞬间,一圈肉眼可见的赤红气浪轰然炸开!
“轰隆!”
整个小院的地面剧烈一震!那粘稠的空间禁锢领域,竟被这纯粹到极致的蛮横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蛛网般的裂痕在地面上疯狂蔓延,一直延伸到院墙根基。布下这空间禁制的敌人显然没料到战红缨的力量如此霸道,闷哼声从院外暗处隐约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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