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御前传讯，局中真局

京城·午后，祥云似锦，皇城之内，金銮殿上却笼罩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沉寂。

皇帝赵景胤登基不过三年，年方十六，却早已被摄政王赵宗昱牢牢掌控朝政。自母后被幽居长乐宫、三位辅政老臣接连致仕后，这位少年天子日渐寡言，朝中众臣皆以“摄政王马首是瞻”。

而今日，乾清宫内却突然召见三位“散外臣子”，其中一人，便是化名“林余”的苏临风。

他身披墨衣，戴着浅金面具，身份为大理寺北查司新任主簿，刚入京不久。

此刻，立于御案之下，少年天子望着他许久，方才淡声开口：“你便是‘林余’？”

“正是。”

“据朕所知，前夜西郊军营遭人袭扰，影首尤七身亡，而你所辖查司昨夜却无半点举动。”

苏临风从容道：“回陛下，北查司掌边陲刑案，京内事务向由黄司主办，臣未敢越界。”

“越界？”天子冷笑一声，掀开袖中一道密令，冷光一闪——

“此令为黄泉密谍所递，称西郊军营现身一名白衣剑者，名唤‘太白秉骞’，陛下当知此人？”

苏临风微怔，随即一躬到底：“臣知此人，乃江湖太白山弟子，所涉朝政不详。”

“那他为何深夜潜军，杀我密谍？”

“或为追敌，或为设局，未可妄判。”

少年天子凝视他良久，唇角却忽然扬起一抹难得的弧度。

“你不惧朕问你‘他是否为你所遣’？”

“臣既以大理之职入京，所持者，清法之秤。臣知秉骞侠名，然无确证前，臣不敢妄认。”

“很好。”少年皇帝轻拍龙案，“你退下吧。”

苏临风躬身，退至宫门，忽听身后传来少年一声淡语：“林主簿，替朕留意摄政王，若他有所妄动，朕……也该动了。”

他心中一震，知这话非随口而言。

少年帝王，并未全然被摄政王所制，甚至可能早已暗布棋局。而他这名“查司主簿”，便是用以试探摄政王之刀。

……

宫门之外，一名着锦衣卫服的中年男子缓步上前，笑道：“林主簿，午后可否小聚？下官李经年，乃锦衣南司，久仰大名。”

苏临风目光淡然：“锦衣与大理历来井水不犯河水，李大人邀我，意欲何为？”

李经年微微一笑：“只是请你看看一桩旧案——太白山十三人夜死案。”

苏临风瞳孔微缩。

“七年前，十三人自北地回转，途经江南驿站一夜暴毙，官方定性为‘江湖厮杀’，却无一人过问真凶。”

“你怎知我会感兴趣？”他低声道。

“因为你虽化名林余，但你眼中，只有三类人：可信之人、可杀之人、可弃之人。”

李经年忽然凑近，低声说了四个字：“‘九玄夺命’。”

这是太白山独门传信暗语，世人不知，仅山中核心嫡传才懂。苏临风死死盯着他，半晌后才道：“你是什么人？”

李经年转身缓步而去：“三日后，子时，城西酒坊三楼，若你还想知道七年前那夜为何横尸十三人，便来。”

……

同夜，薛秉骞现身于北城望云台之上，手执一封来自西南密林的暗令——

【摄政王将在“雷音寺藏经楼”中举行密会，意图召集“赤凤宗”与“夜魂盟”入局。】

雷音寺，乃太祖年间赐封之地，法号庄严，是皇家供奉处，寻常朝臣不敢近，唯独摄政王自幼受封法护，每年必入寺修养三日。

而赤凤宗与夜魂盟，皆为朝外武脉，一旦摄政王将这两者收入麾下，不仅在野势力大增，连武林中三成资源也将归他掌控。

“雷音寺……”薛秉骞眼眸微敛，“既如此，便由我亲入其地。”

不远处，苏临风缓步而至，望着夜色京城，淡声道：“局已至深处，下一步，不容差错。”

薛秉骞道：“既然你已得御前暗令，下一步该你主明线，我主暗局。”

“但雷音寺一事，恐非你一人可为。”

苏临风沉声应道：“玄水堂所有暗子，听你号令。”

薛秉骞笑道：“这一次，就让我来掀起雷音寺的第一场风暴。”

……

夜幕如墨，一纸密令自乾清宫悄然传出，送入东厂旧库，而那封密令之上，仅有两个字：

“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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