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只听说莫战北要去服徭役,准备入学的心思都没了,吵着要跟爹爹一起去服役。
好不容易才和爹爹团聚,莫战北身上又有伤,脑子又不灵光,空有一身蛮力,钟小小觉得若是她强行把他们三个留在家里,他们也会想办法逃出去看莫战北的。
再答应三小只会带他们去看爹爹后,钟小小又要操心莫战北。
莫战北现在能认出的人就那么几个,最近因为种冬小麦,和周二禄、周三寿两兄弟混了个脸熟。
若这次一起去服役的是周二禄,钟小小还放心些。
周二禄性子活,做事周全,能帮忙照顾着莫战北些,可偏偏周家今年徭役轮到了周三寿。
两个一根筋凑到一起,钟小小真担心莫战北走到半路会跑回来。
钟小小给莫战北打包好了被子,拜托周三寿多看着他些。
等明日她安顿好了,就带着孩子过去看他。
周三寿还以为东家开玩笑呢,没想到第二日真在舞阳河坝子上看见了钟小小。
钟小小安排好家里的农事,打听清楚莫战北服徭役的地方,就带着三小只出发了。
莫战北服徭役的地方离下坝村走过去大约两刻钟。
之前为了分耕牛的事,钟小小和下坝村的村长也算熟识,在村长家租了间厢房。
三个孩子等不及安顿下来,就吵着要先去找爹爹。
钟小小也担心莫战北的境况,和村长打了声招呼就往舞阳河去了。
虽然早做好了服役要受苦的心理准备,可看见莫战北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抗沙包,她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河道上游正在建一个简易水坝,等下游淤泥清理干净后再放水。
其他徭役多是在河里担淤泥,岸上那么多人,站在水里的只有莫战北一人。
这样下去,别说他腿上还有伤,就是没伤也经不住这么冷的天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啊。
三寿干的活比他好些,是在河道里挖淤泥,动作稍微慢些,就可能会挨鞭子。
莫战北面无表情地干着最苦最重的活,肩膀上的皮都已经磨破了,泡在水里的伤口似乎也已经没了知觉。
他的伤也只好了一半,皮肉都是新的,根本经不起造。
钟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站在凉水中的莫战北见到她和三个孩子来了,眼神动了动。
好在这时有衙役踱步过来宣布休息,钟小小连忙跑到堤坝上伸手,让莫战北拉着她的手上岸来。
衙役没想到第一日就有家属来探望,想起上官对他的嘱咐,对着钟小小就要盘查。
钟小小头也不抬,扔了一角银子过去。
衙役:……
家属探望也没说不可以哈。
钟小小将准备好了茜草给莫战北敷伤口。
挑担肩膀磨破的不在少数,钟小小为了给莫战北积攒人品,把药给大家伙分了分。
这才知道莫战北为什么会被安排最苦的差使。
没有为什么,莫战北就是被人针对了。
这样的冷水里泡几天,别说伤口了,命都没有了。
钟小小拿出备好的生姜,让孩子们给他擦腿泡脚,自己则去找衙役。
方才那个小衙役给了她些方便,可要说让莫战北换岗,他是万万不敢做主。
钟小小又掏出一角银子,小衙役带她去一旁的营帐里见上官。
莫战北抻着两条大长腿任由孩子们给她擦生姜驱寒,眼神却紧紧跟着钟小小的背影。
那名上官明显资历更老,舔着个肚子见钟小小容色动人,上来就要动手动脚,钟小小结结实实给了他一个耳光,拿出不良人的帖子甩在他眼前。
那人捂着红肿的脸颊,认出梁不良人的名帖,心里又恼又惊。
莫战北是这批民夫里个子最高的,他不去水里磊堤坝谁去磊?
他不能拿钟小小如何,却也不会就此放过。
钟小小的巴掌声清脆响亮,从营帐里出来时不少人都盯着她。
她只觉得背后阵阵寒芒,回头在另一个营帐边看见了一个官绿的袍角一闪而过,好像是使者的衣服。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抚恤银都分好了,使者怎么还在镇平县没走?
既然买通不了掌事的衙役,钟小小只能想办法变通。
她先找那个小衙役借了一个烧水的釜。
小衙役不敢得罪上官,但也没有那么坏,偷偷把釜借给了钟小小。
钟小小将新收的嫩姜加上盐糖,煮了一大锅生姜盐糖水,给一起干活的民夫们分。
嫩姜没有那么辣,但这会儿大家吃得没有那么口重,不少人喝了都直呼过瘾。
三小只跟着她忙前忙后,贝儿见爹爹刚擦完药又要下水,急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可莫战北就当没看见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下水将沙包扛到了临时搭建的坝上。
莫战北无动于衷,可那名衙役看不下去了。
他正巧也有个小女儿和贝儿差不多大,小闺女的眼泪就像是石头一样,一颗一颗地砸到他心上。
等不到太阳落山,他就鸣金收工了,比过去要早上小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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