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叶狼裔失神地低喃,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狰狞的血洞边缘,血肉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着。皮肤之下,隐约有微弱的苍蓝光芒流转,如同流动的星河。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感,一种俯瞰万古的孤寂感,正缓缓取代那深入骨髓的麻木与厌倦。
“抓住他!那小子有古怪!”赌坊的混乱并未停止。一个眼尖的赌坊打手,在烟尘弥漫中看到了叶狼裔掌心那诡异消失的兽角和闪烁的微光,立刻指着叶狼裔厉声咆哮起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立刻推开混乱的人群,目露凶光,朝着叶狼裔猛扑过来。
叶狼裔猛地抬起头。他眼中残留的茫然和剧痛尚未完全褪去,但瞳孔深处,却已燃起两点冰冷、苍蓝的星火!那不再是赌徒的慵懒,不再是少年的懵懂,而是一种刚刚觉醒、带着洪荒威压的漠然与……暴戾!
他没有逃。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几个扑来的壮汉。
他只是抬起那只刚刚愈合、还残留着血迹的右手,对着虚空,随意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烦躁,轻轻一拂。
嗡!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无形的、带着苍蓝光晕的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以他的手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壮汉,如同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星辰铸就的墙壁!他们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和茫然,身体如同破败的草袋,以比扑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远处的墙壁、柱子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昏死过去。后面的人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惊恐地看着那个缓缓站起身的少年。
烟尘簌簌落下,叶狼裔站在一片狼藉的牌九桌旁。赌坊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手,五指缓缓收拢,又张开。掌心光洁如初,只有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线,仿佛星辰的刻痕。体内那股新生的、澎湃的、带着冰冷星穹气息的力量,正在血脉中奔流不息,陌生又……无比熟悉。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宿命般的嘲弄,“这输赢,这生死……倒真是无聊得紧了。”
他不再看身后那些惊恐呆滞的面孔,也不理会赌坊里的狼藉。迈开脚步,踩过散落的铜钱和翻倒的桌椅,朝着那被砸开的、透进天光的破洞走去。背影在弥漫的烟尘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出一种与这凡俗之地格格不入的孤绝与……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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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像一块巨大的、熔化的赤金,沉甸甸地压在青石城斑驳的城墙垛口上,将城西那片连绵起伏、终年弥漫着不祥灰雾的乱葬岗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断碑残碣如同巨兽的断齿,歪歪斜斜地刺向血色天空。叶狼裔的身影就在这片死寂的坟茔之间穿行,脚步无声,像一抹飘忽的幽魂。他掌心那道淡淡的银线在暮色中隐隐发烫,像一条冰冷的蛇,指引着方向。体内那股新生的苍蓝力量,如同蛰伏的远古巨兽,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沉雄的回响,让他对周遭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泥土下腐朽的气息,风中断续的呜咽,还有……前方古墓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唤。
那呼唤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频率的共振,源自血脉,引动着体内沉睡的星穹之力。
一座塌陷了半边的巨大封土堆出现在眼前。裸露的巨石墓门早已破碎,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潮湿、阴冷的土腥味和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叶狼裔在墓门前略一停顿,指尖一缕微弱的苍蓝光芒闪过,如同暗夜中的星辰,无声地渗入墓门残存的古老禁制纹路。那些曾经足以绞杀筑基修士的符文,在苍蓝光芒的侵蚀下,如同遇到烈阳的薄雪,瞬间黯淡、瓦解,化作几点微不可查的星屑飘散。
他侧身,毫不犹豫地踏入那浓稠的黑暗。
墓道狭窄而漫长,空气沉滞得令人窒息,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在石壁间空洞地回响。两侧石壁上刻满了狰狞模糊的古老壁画,描绘着祭祀、征伐与神魔混战的场景,在绝对的黑暗中更显诡谲。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圆形穹顶墓室出现在眼前。墓室中央,是一个由整块巨大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圆形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极不规则的碎片。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苍蓝色,仿佛将一片凝固的星云封存其中。碎片表面布满了玄奥莫测的天然纹路,如同宇宙初开的脉络。它静静地悬浮在离祭坛三尺高的空中,缓缓地、无声地旋转着。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着整个墓室的空气,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浩瀚、冰冷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一波波地扩散开来,充斥着整个空间。叶狼裔体内的苍蓝力量瞬间沸腾起来,与那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心脏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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