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女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桌上。
花淞起身,亲手揭开了红绸。
托盘内,赫然是一套流光溢彩的凤冠霞帔。
大红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鸾凤和鸣图案,珍珠宝石点缀其间,在烛光下闪着火彩。
花淞拿起那件嫁衣,手指爱怜地抚过上面精致的刺绣,眼神温柔似水,转向穆莺莺:
“莺莺,你看。这是我特地让宫内最好的绣娘日夜赶工为你缝制的。不知……是否合你心意?若有不妥还能立刻送去修改。”
“莺莺,好事不宜迟,我们就在月底成婚吧。”
月底?如今距离现在不过十日。
穆莺莺看着那刺目的红,只觉得厌烦,面上却露出羞涩:
“这……月底?未免太快了些吧?”
花淞眸中温柔消失,眼神多了些怀疑:
“快?难道你不想与我成婚?还是你所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穆莺莺知道他疑心病又犯了,立刻红了眼眶:
“不!不是的,我自是欣喜万分,只是……”
她拿起嫁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
“你了解我的,这花样虽华贵却不是我最喜欢的缠枝牡丹,还有这领口的样式,似乎也过于繁复了些。”
“花淞,你我二人的婚礼,应当是完美无缺的,对不对?这嫁衣可是要穿一辈子的念想呢。”
这番小女儿态的挑剔,精准地击中了花淞心中的占有欲,他脸上重新挂上宠溺的笑容,接过嫁衣:
“呵呵……原来我的莺莺是在意这个。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你喜欢什么样,就改成什么样。”
“重要的是你,是否真心愿意嫁给我?”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穆莺莺迎着他的目光,脸上升起海棠薄红,用力点头:
“自是愿意的!只是这嫁衣修改,我想亲自和宫里的绣娘沟通。花大人,能不能找机会带我入宫一趟?”
“哦?入宫?只为……一件嫁衣?”
穆莺莺见他怀疑,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花淞!你是不是……又不相信我?宫内我一个村妇能认识谁?难道你还怕我去通风报信不成?”
“还是说花大人觉得带我这样的村妇入宫辱没了您的身份?你心底……终究是瞧不起我的!”
“既然瞧不起我,为什么还要娶我?难道就是为了羞辱我吗?枉我已经下定决心,你太让我失望了,花淞!”
花淞没想到,一小句话,竟然让她反应如此之大,顿时手忙脚乱,
连忙用袖子笨拙地替她擦眼泪:
“不是,莺莺。我心中从未有半分看不起你,你在我心里和那些庸脂俗粉,愚蠢下贱的人都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
“好好好,都随你,都依你。明日,明日我就带你入宫,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我们的婚事……越快越好!莺莺……你觉得呢?”
穆莺莺她顺势止住眼泪,破涕为笑,
“嗯……都听夫君的……”
花淞被她这难得的夫君称谓取悦,心花怒放。
他正欲再温存片刻,门外传来青竹的声音:
青竹在屏风后:
“大人……茶……茶要凉了……”
那是花淞特定叮嘱,为穆莺莺熬制的安神茶。
花淞有些不舍,但还是起身:
“你喝完茶,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进宫。”
“对了莺莺,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我可以想办法保住刘子墨的命。但前提是你要把虎符拿到手。否则,四皇子那边我也无法交代。”
穆莺莺心中冷笑,微微垂首,声音温软:
“夫君既已为妾身考虑得如此周到,妾身,自当竭尽全力才是!”
花淞愉悦地低笑:
“好!好!我等你。”
清远阁书房外。
青竹捧着穆莺莺换下的,沾染了血迹的衣物,刚走出穆莺莺的院子,立刻被两名面无表情的侍卫拦下,押送到了花淞面前。
她面上毫无惧色,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花淞端坐在书案后,再无半分温柔:
“看清楚了吗?她的衣衫里,可藏着什么东西?身上除了手上的伤,可还有别的伤口?还有……她可曾与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青竹跪在地上,身体颤抖:
“回大人,奴婢仔细查看了穆姑娘的身子。姑娘胸口靠近心口的位置,确实有一道新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木刺或瓷片划破的,流了不少血。”
“再有,就是大人您知道的,她右手掌心的伤口,其他地方奴婢没有发现异常。姑娘没和奴婢说什么特别的,只是似乎很疲惫想早些歇息。”
花淞眼神紧紧锁定青竹,逼问: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青竹身体伏得更低:
“奴婢不敢欺骗大人,句句属实。”
花淞盯着青竹看了半晌,最终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挥了挥手:
“嗯。去吧。你……给我好好盯着她,她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立刻向我禀报,下去吧。”
就在青竹起身要退下时,花淞忽然又开口:“慢着!把你手上的衣服……留下。”
青竹恭敬地将那叠沾染着穆莺莺血迹的衣物放在花淞面前的桌案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花淞一人。
他盯着那叠衣物,眼神变得幽深难测,这衣服上的血迹,竟然真的是她的。
缓缓站起身,走到桌案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最上面那件染血的内衫。
他将衣衫,缓缓举到鼻尖,贪婪地嗅了一口。
皂角的清香混合着血腥味,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
声音低沉:
“莺莺,你迟早都会是我的,完完全全属于我……”
退出来的青竹,‘不经意’的路过穆莺莺所在的厢房,朝着窗户外点了点头。
穆莺莺松了一口气,掏出衣服内的信封,花淞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还好自己提前有所准备。
萧纪时,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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