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豪华悬浮车悄无声息地滑入专用通道,避开外围粉丝的狂热围堵,停在录制大楼的入口处。车门升起,纪连淮迈步下车。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定制西装,妆容精致却不张扬,眼神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片沸腾的场域。与《红妆夜行》时期沉浸于民国悲情的状态不同,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即将踏入战场的观察者,带着一丝审慎的疏离感。接受《星光制造营》的导师邀约,是经纪人林蒙和团队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战略决定。
一方面,这能极大提升她在主流年轻观众中的曝光度和影响力,为工作室后续发展铺路;另一方面,郁尧和王越泽也认为,接触这种高度数据化、资本密集的娱乐圈核心地带,或许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意识”与“能量”的新型聚合方式,为“星火倡议”积累更多潜在情报。
“连淮老师,这边请。”节目组派来的执行导演热情地迎上来,脸上是行业标准的、略带疲惫的笑容。一行人穿过忙碌的走廊,走向导师休息室。沿途随处可见扛着器材飞奔的工作人员、对着镜子最后调整妆容的年轻练习生、以及墙壁上实时滚动着选手网络人气排名的巨大光屏。整个空间像一台精密而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绷紧到了极致。
纪连淮微微颔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内心却已悄然开启感知的雷达。她的共情能力如同轻柔的触角,延伸出去,捕捉着周围环境的“情绪底色”。果然,如预想中的一样,这里充斥着强烈的、混合的欲望波动:练习生们对成名渴望的焦灼、对淘汰恐惧的不安;工作人员疲于奔命的麻木与压力;还有某种无处不在的、由资本和流量构筑起来的、冰冷而强大的掌控力。这是一种喧嚣的、现代化的“场”,与“海棠院”那种历史沉淀的悲怨截然不同,但其中的压抑感,却同样真实。
进入宽敞的导师休息室,另外几位导师已经到场。有歌坛常青树天后级人物,有以毒舌点评着称的知名舞者,还有一位近期因爆款剧大热的新生代流量小生。大家互相寒暄,气氛看似融洽,但纪连淮能感觉到彼此之间微妙的竞争与试探。在这个一切以数据说话的舞台,导师自身的表现和话题度,也同样被放在显微镜下审视。
“连淮第一次参加这类节目吧?”天后老师笑着问,语气温和。
“是的,向前辈们学习。”纪连淮谦逊回应,目光扫过休息室里巨大的实时数据监控屏,上面分区块显示着各位导师的实时网络讨论热度、舆情正负面比例等冰冷数字。
“习惯就好,”毒舌舞者撇撇嘴,“在这里,呼吸都在被计量。”
首次录制是导师见面会和初舞台评级。演播厅内灯光璀璨,观众席上坐着经过筛选的粉丝,气氛热烈。当练习生们逐一登台表演时,纪连淮迅速进入专业状态,从声乐、舞蹈、舞台表现力等多个角度给出中肯点评。她言辞精准,态度温和,既不失严格要求,又带着鼓励,很快赢得了练习生和现场观众的好感。
然而,随着录制深入,纪连淮敏锐的感知开始捕捉到一些隐藏在光鲜表面下的异常涟漪。
当一位实力平平但背景似乎格外硬朗、被外界戏称为“皇族”的练习生表演时,纪连淮注意到,台下部分观众区域爆发出远超其实际表现应得的、近乎狂热的欢呼声,而一些实力更强的练习生表演时,反而会出现莫名的、整齐划一的嘘声(尽管很快被导播切掉)。这种情绪反应,带着一种不自然的、被刻意引导的痕迹。
更让她在意的是,在点评一位性格内向、舞蹈动作却充满爆发力的女孩时,纪连淮试图引导她说出内心的想法。女孩抬起头,眼神在与纪连淮对视的瞬间,闪过一丝极度的慌乱和空白,仿佛大脑突然宕机,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只吐出几句程序化的感谢词。那一瞬间,纪连淮感受到的不是害羞,而是一种……近乎被无形绳索捆住喉咙的窒息感。女孩很快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刚从某种控制中挣脱出来,充满了后怕。
录制间隙,纪连淮在后台走廊遇到两位练习生低声争吵。其中一个激动地说:“你疯了吗?敢在直播里说那种话!不怕被‘漩涡’反噬?”另一个则脸色煞白地反驳:“我受不了了!这种提线木偶的日子!”见到纪连淮走来,两人立刻噤声,换上一副训练有素的乖巧笑容问好,然后迅速离开。纪连淮捕捉到他们眼底残留的恐惧,以及那个陌生的词——“漩涡”。
这些碎片化的异常,像针一样刺穿着节目组营造的“追逐梦想”的华丽外衣。纪连淮心中的警兆渐生。这不仅仅是娱乐圈常见的黑幕或压力,似乎有某种更隐蔽、更不正常的东西在运作。
她回到休息室,利用短暂的私人时间,通过加密通讯器与千禧城后方的王越泽联系。
“老纪,现场感觉如何?”王越泽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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