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后,苏浩泽把房间的灯调得暗暗的,只留了床头一盏。
窗外的梅州,山影黑黢黢的,安静得很,只有远处零星的灯火,像撒在地上的碎星星。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身软和的睡衣,骨头缝里的那点乏劲儿才好像散了些。
苏浩泽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看到家庭群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晚上母亲发的平安画画的照片,嘴角就不自觉地往上翘。
点开视频通话,铃声刚“嘟”了两下,那边就接了。
屏幕一下子被两张脸占满了。
前面是儿子苏平安湿漉漉的小脑袋,刘海还滴着水,脸蛋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眼睛瞪得溜圆,后面是母亲李爱华慈和的笑脸,正拿着大毛巾给他呼噜头发。
“爸爸!”平安的声音又脆又响,语气里满是兴奋,“你是不是明天就飞回来啦?奶奶说你可能明天晚上就到家了!”
小家伙眼里全是期待,亮晶晶的,看得苏浩泽心都软了。
“对呀,爸爸明天的飞机,晚上就能到家了。想爸爸没有?”
“想!可想可想了!”平安用力点头,小脑袋在李爱华手里晃来晃去,问题就跟连珠炮似的来了,“爸爸,我的大李子呢?红红的,甜甜的那种,你给我买了吗?还有那个用盐埋起来的会发光的鸡,黄爷爷教你的,你学会没有啊?你可别忘记了!”
听着儿子句句不离吃的,苏浩泽忍不住笑出声,一天的疲惫好像都被这童言稚语给冲散了。
他放柔了声音,像讲故事一样回答:“买啦,今天下午爸爸又去了一趟老周伯伯的果园,亲手在树上挑的,个个都这么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圆,“太阳晒得透透的,肯定甜!盐焗鸡啊,爸爸今天特意问了黄爷爷好多细节,都用手机记下来了,步骤也拍了,回去就给我们平安做,保证是会发光的!”
“还有刘阿婆晒的梅菜,”李爱华一边给孙子擦耳朵,一边笑眯眯地补充,“你爸也特意要了两包,说是味道特别正,回头给你做梅菜扣肉吃。”
“哇!太好了!”平安在屏幕那头高兴得手舞足蹈,差点从李爱华怀里挣出去,“爸爸最厉害了!黄爷爷也厉害!刘阿婆也厉害!老周伯伯也厉害!”
看着儿子那毫不掩饰的快乐和崇拜,苏浩泽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的,又暖又涨。
这几日在山里转,跟人聊,脑子里转着各种事儿,此刻都被这最简单的快乐安抚了。
他简单跟母亲说了说明天的安排。
上午跟柳主任再碰个头,下午再去看看几位老人家,道个别,傍晚的飞机。
“路上当心点,东西都收拾好,别落了什么。”李爱华细细叮嘱,“平安这边好着呢,就是天天掰着手指头算你还有几天回来,可算是盼到了。”
“知道了妈,辛苦您了。我这边都挺顺利的,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也见了许多好玩意儿,等回家我再跟您好好分享。”
苏浩泽语气温和。
又闲扯了几句平安在学校里的趣事,小家伙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眼皮也开始打架。
李爱华便催着他去睡觉,跟苏浩泽道了晚安,挂了视频。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苏浩泽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朦胧的山影。
这次来梅州,本是想看看有什么好食材,没想到,看到的、尝到的、感受到的,比预想的要多得多。
第二天上午,天蓝得像水洗过一样。
柳主任没安排再去哪儿跑,把见面地方定在了文旅局旁边一个挺清静的老式茶舍。
小包厢,木头桌子,藤编椅子,窗户开着,能听见外面街坊隐隐的说话声。
“苏总,陈师傅,来,坐坐坐。这几天可是把你们跑累了吧?”柳主任熟门熟路地烫杯子,沏上本地出的炒茶,茶叶在滚水里舒展开,一股带着焦香的茶味就飘了出来,“今天咱们不赶路了,就喝喝茶,说说话。”
“柳主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苏浩泽接过茶杯,笑道:“该是我们谢谢您,还有黄伯,还有各位老师傅、老乡们。这几天,我们可是开了眼界,也饱了口福。”
陈师傅也点头,吹了吹茶沫,啜了一口:“是这么个理儿。东西好,人也好,实在。”
柳主任听着,脸上那笑就深了,眼角皱出深深的纹路:“听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瞒你们,我们梅州地方偏,山多,好东西是不少,可有时候啊,就像那山里的野花,自己开得热闹,外头人不知道。
好东西卖不上价,或者被二道贩子一倒手,钱到不了踏实干活的人手里。我们这心里也急,总想着,怎么能让这些好东西走出去,让那些肯下力气、有真手艺的多赚点,年轻人也就愿意在家里待住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苏浩泽,话就更直了些:“苏总,我看得出来,你跟陈师傅,跟有些来转一圈、拍拍照、问问价就走的不一样。你们是真心来寻摸好东西的,也敬重我们这儿的老理儿、老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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