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峋身子绷了绷。
“怎么?”
感受到她从未有过的力道,他稍显错愕,手落在她光洁的背上,低声问。
他方才还当她是忽然意识到他在这种时候也想行那事,觉得他只顾自己快活不顾她的心情,过于轻浮孟浪。
因而遭受了冲击。
如此看来,应是他想岔了。
槛儿也不知自己此时究竟是何心情。
望晴与孔喜德的事一件。
董家,董茂生的事一件。
原以为他对她的宠,与寻常帝王宠爱妃嫔无异,以为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刚好合了他心意的妾。
甚至立她为后,也仅仅是因为她温顺听话,尽到了他心中一个合格的宠妃该尽的本分,尤其没有外戚干政。
他需要她占着皇后的位置。
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将她捧到那个位置。
她也顺势受下了。
可现在,事实好像在推翻她的以为。
为什么不介意?
为什么要替她压下一桩又一桩的事?
若只是不想被别人握住她的把柄,借此来构害他,他完全可以在得知这两件事时便让她暴毙而亡。
若只是想要一个没有外戚的人坐上凤位,他也完全可以另择别人。
他是皇帝。
一个家世出身皆清白的孤女于他而言又有何难。
偏偏他没有。
他甚至提都不曾向她提起过这两件事,而她也天真地以为无事发生。
“再不言,孤恼了。”
骆峋抱着人,没什么情绪起伏道。
槛儿松了松手臂,侧过头看他,笑着说:“殿下要恼,原会提前与妾身说呢。”
洞若观火如骆峋,只觉得此时的她与其说在笑,倒不如说更像是要哭了。
好端端的,情绪为何会有此转变?
骆峋想到了庆昭帝,他们在谈她被卖的事,她方才不正是想到了庆昭帝?
那么,庆昭帝可知她曾是那人的童养媳,可知她曾在那家受过怎样的苦楚?
骆峋猜,庆昭帝知道。
甚至可能庆昭帝将这件事处理了,没让其成为旁人非议她的把柄。
而对于此事,上辈子的她是不知情的。
然后就在刚刚她推测出来了,她有感而发,所以突然那般紧紧抱住他。
那么槛儿此刻作何想呢?
发现了庆昭帝对她的用心,发现他对她原是与众不同,原是有情爱的。
她是否在遗憾不曾与庆昭帝交心?是否发现,原来她对庆昭帝也是有情的?
还是,她会就此将对庆昭帝的情移到他身上?
骆峋发现自己能接受她对庆昭帝抱憾,却不能接受她将对其的情移至他身上。
于是他握住槛儿的腰,低头封住她的唇。
察觉到她的回应,骆峋瞬时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姿态掠夺她的呼吸与体温。
槛儿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心口酸得想哭,又有些惆怅有些无奈,万千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暗叹。
庆昭帝待她好,她一直记得。
她也没忘自己临终前,庆昭帝在榻前对她的种种照顾,为她日渐消瘦憔悴。
可惜太晚了。
她与庆昭帝,他们都太过后知后觉,他们之间一开始就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不言。
她不敢。
他们便注定了只能遗憾。
仅此而已。
至于这辈子……
槛儿的手指穿过太子的发,感受着他愈发强劲的力道,听着浴桶中四溅水声。
有什么在心底破土而出,风一吹。
好似蒲公英消散。
可蒲公英落地生根。
幸好,她是清醒冷静的。
等今年的选秀开始,等往后一届又一届选秀结束,她应该会比现在更冷静。
是夜,怀中之人的呼吸绵长而均匀。
骆峋睁眼,眸底一片清明。
槛儿没有将对庆昭帝的情转移给他,从她与他缠磨时的反应能感觉到。
可她对他亦有所保守。
骆峋能理解,也不怪她。
合该如此,他亦不会强迫她对他有情。
只他尚且无法对她守住自己的心,她两世与同一个人朝夕相处,肌肤相亲。
要谨守着一颗心,又岂是易事。
他要让她尝两辈子的苦吗?
低头看了看枕着自己胳膊睡姿乖顺的人,几息后,骆峋点了她几处睡穴。
而后缓缓抽出胳膊,起身下榻。
回了元淳宫。
刚进书房,朔蜂悄无声息地现了身,“主子,近几月确有人与董家人接头……”
.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
宫外,离主街不远的抄手胡同里,四更天的梆子声从不远处传来。
某座破旧的小院子里,后罩房。
董家从村子里逃出来之后,在凤阳府某个偏远小县城里落了两年脚。
之后董家老太爷给人抗货时不小心被货砸死了,主家赔了董家一笔银子。
陈月娥想给儿子治脑子。
加上他们家小女儿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也是打着攀高枝儿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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