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话音刚落，他眼前的虚空便起了变化。

那不是撕裂。

也不是扭曲。

是宇宙这块庞大的幕布，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抠掉了一块，露出了背后某种截然不同的“底色”。

极致的漆黑。

那里没有星辰，没有光，只有一种冰冷到灵魂深处的绝对“秩序”。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光点从那片墨色中浮现。

起初如萤火，转瞬便化作燎天之炬。

一支舰队。

一支无法用任何已知文明的审美去定义的舰队。

每一艘战舰都呈现出完美的几何形态，或是正十二面体，或是尖锐的棱锥，通体覆盖着一种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沉合金。

它们静默地排列在虚空中，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审判法阵。

舰首的幽光连成一片，化作一双漠然俯瞰的神明眼瞳。

“警告！警告！侦测到空间折叠跃迁！”

“数量……模糊计算中，已超出可计量上限！”

零的声音在太极方舟内疯狂回响，数据流刷过屏幕，每一条都是刺目的血红。

“匹配数据库……失败！驱动方式未知！”

“能量反应模型……未知！”

“推演结论：对方任意标准战舰主炮，可瞬间蒸发一个标准恒星系。”

“先生，我们被包围了。”

“阵型为‘神之囚笼’，用于封锁并湮灭高维存在的终极战术阵列。”

“我们……无路可逃。”

零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数据紊乱的颤抖。

陈长青却只是伸出手，在方舟那温润如玉的船舷上轻轻敲了敲。

动作轻柔，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小零，稳住。”

“数据库烧了，找你报销可是很麻烦的。”

他语气轻松，眼前的景象仿佛不是一支能抹平星河的裁决舰队，而是一群来早了的戏班子。

林晚晴立于他身侧，手始终未曾搭上剑柄。

那片钢铁森林的轮廓倒映在她澄澈的眼眸里，所有的肃杀与威压，都只化作湖面一圈微漾的涟漪，未起波澜。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它并非通过空气，也非神念，而是直接在宇宙的底层法则中震荡，在每一个原子、每一寸空间中回响。

【异数，陈长青。】

那声音宏大、冰冷、毫无情感，是无数意志被强行统一后的合成音。

【你已触犯《永恒法典》第一序列禁令：窃取宇宙之心，扰乱轮回秩序。】

【永恒议会在此宣告：交出宇宙之心本源，你的母星文明将获‘格式化豁免权’，你本人，将被放逐至归墟之眼，永世监禁。】

【这是裁决，亦是仁慈。】

【你有十个宇宙标准时，做出选择。】

声音落下，包围着太极方舟的巨大法阵光芒大盛。

一股足以碾碎维度的恐怖压力当头罩下，太极方舟的护盾都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零的警报声已经变成了一片刺耳的蜂鸣。

陈长青抬起头，迎着那足以让大乘期修士都神魂崩解的威压，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那个……问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虚空很认真地发问。

“你们这舰队，烧油吗？还是充电的？一百光年，能耗多少？”

“……”

虚空一片死寂。

连零的警报蜂鸣都卡顿了一下，逻辑核心似乎在处理这个极度异常的提问。

那宏大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解析这句问话的含义。

数秒后，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被程序强行压制下去的愠怒。

【你的戏谑，是对永恒议会的亵渎。】

【计时开始。】

“别啊，我认真的。”陈长青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你看，这么大阵仗，能源消耗肯定不小。我就想了解下，你们这套系统的后台，稳不稳定？有没有莫名其妙的BUG？用户体验好不好？平时维护成本高不高？”

他顿了顿，笑容里透着一股兜售产品时特有的热忱。

“有没有兴趣，升级一下系统？”

“我这儿刚好有个新产品，叫‘宇宙防火墙1.0测试版’，能防病毒，防后门，还能深度优化能耗，我保证，你们的续航能力至少提升百分之三百。初次合作，可以打个八折。”

【……】

【……亵渎者，你已放弃唯一的生路。】

那声音彻底失去了耐心。

【裁决，即刻执行！】

嗡——！

舰队法阵的中央，一艘黑色太阳般的巨型母舰，其舰首缓缓裂开。

一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在其中凝聚。

那不是能量。

也不是物质。

是纯粹的“抹除”法则。

是因果律武器。

被它照耀的一切，都将从时间线与因果链上被彻底删除，不留半点痕迹。

“先生！那是‘归零之光’！快……”零的尖叫戛然而止。

因为陈长青非但没躲，反而迎着那道光，向前踏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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